“你可知修炼一途,甚是枯燥乏味?”
江立点了点头,一大早,他就按照渚擎天的吩咐,早早地等候在了他经常钓鱼的溪边。
渚擎天到了之后,依旧是先抛出那根木制的鱼竿,转而问到。
得到江立的答复,渚擎天继续说道:“天下万道,殊途同归,各人有各人的际遇,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而我的道……”
“就是一个字,悟!”
“知道当今天下,最强横的门派,都有哪些吗?”
最强横的门派?
公认的说法自然就是北少林,南武当。
这种说法流传最久,也最容易让人信服。毕竟这两个门派都是绵延了千年的无上道统,时至今日,仍然屹立不倒。
本来少林寺的地位是很高的,在历朝都有人在庙堂上举足轻重,可是由于后来少林寺有人以权谋私,给当时的庙堂带来了极大的震动,后来就开始慢慢的不再允许江湖中人在庙堂位居高位,江湖中人这才慢慢淡出庙堂的视野。
少林寺的地位这才逐渐开始滑坡,后来武当才慢慢崛起,从而达到和少林并驾齐驱的地位。
若论及弟子数量,少林寺是远远不如武当的,毕竟虽然少林寺声明在外,可绝大部分人还是不想脑袋上多上几个戒疤的。若非如此,恐怕少林寺的门槛都要被踏烂了。
“那自然是北少林,南武当。”江立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这个世人皆知的答案。
渚擎天摇了摇头,“你只说对了一部分,”渚擎天拍了拍腿,伸出两根手指,“当今天下,不少道统的实力,已经开始逼近少林武当,甚至可能犹有过之。”
“其中,最为出彩的两个道统分别是东边的东越枪林,西边的西山巫池。”
“东越枪林百年前出了一位奇才,坐道十年未出枪林,一出枪林,就已是天下第一,打遍当时的江湖,无一人能出其左右,可以说横绝了一个时代,可最后,却为情所困,境界跌落,郁郁不得善终。令人唏嘘。”
那这人,也算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了,江立心想。
渚擎天没有告诉他的是,那最终让得一代枪仙郁郁而终,难得寸进的女子,她的父亲也是当时的一名武道宗师,可她的父亲最终不敌枪仙陈义,落得个重伤不治的下场。
于是这名女子决定复仇,她开始慢慢的接近陈义,可在一次暗杀失败后,陈义问及她为何这样做,她咬了咬牙,说出了理由。
望着她满腔的怒火与恨意,陈义叹息一声,最终还是放她离去。
那女子离开时,转身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我是不会放弃的。”
就这样,两人开始了长达六年的角逐,每次她都以失败告终,毕竟那可是横断了一个时代的枪仙啊,但陈义总是放走了她。
两人在持续的相爱相杀下,终于是暗生情愫,最终成了这萧瑟江湖中令人称羡的神仙道侣。
可就当他觉得她已经放下仇恨的时候,她却在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再次出手了……
结局可想而知,她还是失败了。可也给陈义带来了一些伤势。
在陈义难以置信的目光下,她露出了一丝笑容,凄惨且解脱。
最后,她拔剑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她忘不了自己的父亲含恨而死的样子,但她发现,自己也已经深深的爱上了眼前的这个男子,他的一举一动,都无不让她痴迷。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亲英雄一世,最后却也败给了这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
他躺在陈义的怀里,笑容温婉,“忘了我,对不起,我没办法。”
随着她伸出的手臂突然垂了下去,陈义心中的无名业火爆发了,因为他也已经深深的爱上了这个敢爱敢恨的坚强女子,那一瞬间,他方寸大乱,境界直落,天地为之变色。
最后,他带着她的骨灰选择了归隐。
从此,江湖只剩下他的传说。
直到数十年后,东越枪林突然举行了丧葬,江湖中人这才知道,这个横空出世的天才,陨落了。
这件事,多少年来,引人唏嘘,为人津津乐道。
渚擎天说起这件事,也是不自觉的摇了摇头,或许,也是为这位天才感到可惜。
本来,他是可以看到巅峰之上的人,可为情所困,郁郁而终。
至此,东越枪林甚至出示了一些专门针对门内年轻人的婚姻等的政策,任何人想要自由恋爱,都要经过师长的层层把关,筛选。
有人说,东越枪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没办法,前车之鉴,不得不防。
枪林陈义,曾经是多少少年郎的目标,是多少人为之奋斗终生的高山,最终落得如此结局,实在是可悲可叹。
“我并没有做错,她也没有,错的不是我们……”临死前,他还念念不忘的念叨着。
“或许是这件事打击太大,东越枪林从此一蹶不振,本有着封顶天下之姿,却慢慢的淡出了江湖。”
“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东越枪林在江湖中还是有一定的地位,二十多年前东越枪林又是出了一个天生异像的绝世天才,他出生时,整座枪林风云搅动,更神奇的是,他仅仅只有一条手臂……”渚擎天侃侃而谈,说起江湖中的是,他比谁都清楚,如数家珍一般。
江立就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心中也有很多的感想,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想到了王灵儿。
他也说不上是为什么,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那道靓丽的身影,仿佛是命运使然一般。
“和你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只是让你多一些了解罢了。当然,并不是说,加入这些道统,就能突飞猛进,一切都要讲究缘法。”
“一些隐姓埋名的散修,有自己独特的修炼之法,不见得就比这些传承千年的道统差多少,比如我就是。你跟着我,就是……”
渚擎天眯着眼睛,摸着自己的胡须,一脸你赚大了的表情。
江立苦笑一声,其实先前说的这些江湖门派,他都是曾经听说过的,从一些马夫贩卒的口中,经常能听到他们的故事。
他自己年幼时也曾幻想过,有朝一日,加入这些赫赫有名的门派,习得一身通天彻地的本事。
断苍山一脉,籍籍无名,以往从未有所听闻。
可这是荀济为他选的路,他只能走下去。而且,他能够感觉得到,自己这个师傅,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的简单。
“去把你大师兄二师兄叫过来,有些事,也该让他们知晓了。”
江立闻言点了点头,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快步走到先前的地方,招呼杨大拿和张小鱼,回到了渚擎天的身边。
“你们三个,坐下吧。”渚擎天对着三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杨大拿和张小鱼对视一眼,便是点了点头,也不嫌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有些事,还是给你们说清楚吧,”渚擎天沉吟片刻,似是下定决心似的点了点头,“大拿,小鱼,你们觉得,自己的天赋如何?”
张小鱼闻言似是有些汗颜,一个劲儿的摇头,他可不是那块料。杨大拿虽然当着众人的面不想承认,可还是翁里翁气的说了一声:“不太行。”
“为师修炼近五十载,得一独创法门,命名断苍诀,自觉和一般的武学之道颇有不同之处,奈何此法修行讲究缘法天赋,困难重重。”
“你们俩都是孤儿,收你们,本没有指望你们继承我的衣钵,可终究还是会有这样的想法。”
“可这些年的接触下来,非是为师偏袒,你们俩,实在是不适合传承这断苍诀。”
“大拿,你的心境不足,受世俗影响颇深,虽然天赋还算中上,若能摆脱世俗影响,潜心修行,未来未必不能达到一品境界。”
渚擎天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到。
杨大拿拨弄着手中的草根,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小鱼,为师知晓你并不喜武学之道,纵然强求,穷极一生却也难达二品境界,可你钻研术法,在奇门一道颇有见解,依我所见,此道,于你而言,最为契合。”
张小鱼啄木鸟似的不住地点着头,他本就是个懒散惯了的闲人,平时就喜欢看看书,研究一下奇门八卦,每次听到修炼二字,都会苦着一张脸。
“因此,你等二人,皆不适合修行这断苍诀。”
杨大拿和张小鱼闻得此话,皆是扭头对视了一眼,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是,杨大拿的眼神扑闪了一下,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你们从前所修炼的心法,是我从断苍诀中抽离出得一部分,对于刚接触修行的人,绰绰有余,可现在,明显是有些不够了……”
“所以,我要你们在三天之内,想出你们未来的路,就是改投别门,我也绝不阻拦。”
杨大拿和张小鱼顿时大惊失色,江立也是瞪大了双眼,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渚擎天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渚擎天却似是没有瞧见他们的目光一般,一边钓鱼一边自顾自的说着,“去吧,就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杨大拿点了点头,就往回走了去,张小鱼左看看西瞧瞧,好像有什么话想说,但最终还是一咬牙,剁了跺脚,跟着杨大拿走了。
待两人的背影远去后,池塘边就只剩下了渚擎天和江立两人。
“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他们说这些话吗?”
江立摇了摇头,说实话,他不是很能理解。要知道,师门对于一个人有多么重要,虽说他们断苍一脉至今为止只有寥寥数人,但背弃师门,加入别派可是江湖大忌,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一般来说,是不会另入别门的。
“其实,他们两个,都不能算是为师真正的弟子。一开始,只是因为他们身世悲惨,收留他们罢了,毕竟我这一生,错事做多了,这人到了一定岁数,也想做点好事不是?”
渚擎天自嘲似的笑了笑,“为师坐关此处垂钓数十载,曾立誓此生不问俗事,我死后虽是一抔黄土,可这断苍诀却是要归于尘土。”
“为师非是自夸,我所创断苍诀,于天下修炼心法,必入前十之列,此等心法若是就此蒙尘,我九泉难安。”
“有一些事,我现在不好向你提及,你只需要知道,我等了你,已经十多年了。”
渚擎天扭头看着江立,在江立有些吃惊的目光中,缓缓吐出了最后一句话。
“这断苍诀,等待它的新主人,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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