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段时间,边沐对聂易雄等名医大家颇有些微辞,感觉他们对有些病人确实有些不大上心,多少有点两眼向上看的意味,于医德而言,边沐私底下暗自认为他们几位多多少少有些有亏医德。
今天跟眼前这位张师傅这么一聊,边沐意识到有些事还真不是那么简单,人生于浮生俗世,方方面面都观照到的话,是非对错之间还真不能简而言之。
聊着聊着,到地方了。
“杏歧庄”,木质牌匾,厚实而阔大,一看就是百年以上的老物件,正经八百的颜体大字,阴刻法,最右下角还有落款:诸葛越手书。
边沐猜测,眼前这块木质大牌匾用的应该是上好的阴沉木所制,而且,背面还掺杂了部分金丝楠木,风风雨雨一百多年,居然没什么人心生偷盗之心,想来也是挺有意思的。
眼见着自己宿疾医疗有望,那位张师傅自然将边沐视若神明一般对待,陪着笑脸,张师傅打个手势客客气气礼让了一下。
“就这儿!边大夫请!”
“客气!走!拜望一下乔老!就是……来得匆忙,空着手,多少有点失礼。”说着话,边沐随口来了几句。
“他在商,你在医,素昧平生的,失礼怕是谈不上吧!怪不得外界把你传得神乎其神,今日一听你这么说话,还真是刻在骨子里的修养,令尊令堂肯定不是一般人。”一边礼让,那位张师傅笑着回应了几句。
一听这话,边沐顿时觉着张师傅颇有些内涵,如果他在药剂学一道上还算说得过去,自己还真有收纳他到诊所帮帮忙的心思。
“哪里,哪里!普通人家。”说着话,边沐四下里打量了几眼。
柜台后面坐着一位三十来岁的女士,看样子,应该是乔老爷子雇请的店员,除她之外,再没谁了,而且,店里空荡荡的,一个顾客也没瞧见。
“这么古老的旧店,生意竟然如此清淡,看来……乔老爷子怕是志不在取财,权当开店解闷了。”边沐心下胡乱猜测道。
“乔老没在啊!这位是边大夫,想买点瓦罐,食疗专用的那种,先拿一件灰色的那种看看吧!”笑了笑,张师傅上前招呼了几句。
“让人叫出去喝茶去了,估计天黑才会回来,我叔爷就那作派,没办法的,得亏是自己家的店,否则,一年到头,连房租都付不起呢!边大夫是吧!请稍等!”说着话,那女的转身到后面排柜一侧翻找瓦罐去了。
原来,眼前这女的是乔老的亲戚晚辈,临时被拉来看店的。
没过多一会儿,那女的左手握了两个瓦罐,右手端着另外一个尺寸略微大点的走到栏柜跟前将其一一摆放在厚玻璃柜顶上任边沐挑选。
颜色各异,清一色老罐,老东西,没啥可挑的,东西没毛病。
“就这个吧!先买一箱,一箱是12个吧?”边沐挑了一个灰色的瓦罐说道。
“是的,一箱12个,一个8块钱,你给90得了!反正也不挣钱,依着我,早就售卖其它东西了,一天天的,也不知道我叔爷图了个啥。”那女的笑着回了几句,就手将三件样品再次收走,转身上排柜后面找寻成箱瓦罐去了。
张师傅跟这家人挺惯熟的,见此情景,招呼一声,就手将柜台栏板掀起来,大大方方走进柜台帮着那女的搬货去了。
出于对乔老先生的敬意,边沐最后到底还是刷了整一百块钱,那女的笑着道了声谢,目送着张师傅肩扛着那箱瓦罐陪着边沐就此离去。
市场西北角有个司机们扎堆聊天的固定场所,那位张师傅没费啥事就帮着边沐联系了一位五十开外的男司机,运费30块钱,算是便宜的。
“你是跟着我一起回诊所呢?还是改天上我那儿坐坐?”出于感谢之意,边沐特意招呼了一下。
“我跟你走吧!不过……得麻烦你们二位稍等一下,我得请个假。”张师傅笑着解释道。
“行!那我们等你!”边沐笑着回应道。
……
“边氏诊所”,那位张师傅执意由他一路将那箱瓦罐扛到二楼放置妥当,这才陪着边沐下了楼。
“快请坐!看您客气得……来点我们自制的混合饮料吧!”边沐笑着招呼道。
“谢谢!”
“不客气!”说罢,边沐上饮水区接上电源,启动自动模式配制点混合养生饮品。
二人坐在诊桌边上闲聊了几句,边沐开始给张师傅把脉。
……
“你们家兄弟几个啊?”号完脉,边沐突然来了这么一问。
“我们家兄弟三个,我排老二,最上面还有个姐姐,兄弟姐妹四个,我们年纪差得都不大,怎么?我这病跟家族遗传有联系?”张师傅到底是药剂师出身,懂医,一听边沐那么发问,赶紧回复了几句。
微微一笑,边沐沉吟了片刻,心里多少有些犹豫,一时间,他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该不该把话讲透。
“怎么说呢……这事吧!多少牵涉到你们家的一些隐私,其实……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要不……咱不深究了,我直接开方子得了!”边沐笑着解释了一下。
“那……其实……我们也是普通人家,没觉着有啥见不得光的事吧?反正这儿也没外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没啥不好说的吧……否则,我成天瞎琢磨,也是个心事,你说呢?”话里话外,那位张师傅显然想彻底了解一下自己的病根。
真实的病根。
“那……我可就实话实说了?”边沐笑着回应道。
“没事!我受得住,再说了,早就听说了,你不是寻常中医,信得过你,你说的肯定都有一定根据,我没觉着有啥不能说的。”那位张师傅坚持了一下。
“那我就直言不讳了……令尊令堂还在世吗?我这么问,有点不大礼貌,还请见谅!”
“咳!我还当啥事呢!这有什么不能问的,我父亲去世有七年多了,我母亲前年过世的,怎么?!这里面有啥不对的吗?”心里挺纳闷,那位张师傅皱着眉头问道。
一听这话,边沐不由长舒一口气,笑了。
“令堂是不是有点不大喜欢你?我指的是打小,你一出生就不待见你那种……”边沐语气平静地问道。
此言一出,立马触碰到那位张师傅内心最深处的痛点,边沐发现他脸上的神色突然就变得异常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