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四大天王因为黄狗庚萌的缘故,吃完饭之后就马不停蹄的返回了自己的住处。
楚南在院落里来回踱步,心里也有些遗憾,在南州之地,并未获得大量的真金白银,用来扩充自己的楚王府库,不过空间器皿现有的灵币,倒是勉强够用了。
有些事无法勉强,只是再一次见到秦广先生以及那位院长大人,楚南没有用真金白银表明自己的心意,多少有些下不来台。
可转念一想,楚南心里又平静了下来,自己若没有拿出真金白银,还要成立一座独属于自己的楚王府,若大源书院的人依旧对自己青睐有加,至少证明他与大源书院的缘分,是一段正缘。
有些尺寸,是很难拿捏的,稍有不慎就会得罪有人,亦或是让一部分人感到有些失望。
事已至此,只能但愿大源书院里的人,依旧对自己保持着以往的那份友好态度。
想到这里,楚南自己都想要笑了。
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脚步声不快不慢,沉稳有力。
镇长大人来了,一眼便看见了在院落里来回踱步的楚南,开口道:“好久不见,你的境界修为更上层楼,想来此次外出,也收获不小啊。”
镇长一眼便看出楚南的气息较之以往更加大气磅礴,整个人的精气神疑似有了几分谪仙人的迹象。
楚南连忙微鞠一躬,邀请道:“大人里面请。”
镇长嘴角微微上扬,跟着楚南进入了里屋,和当初一样,楚南热情的端茶倒水,以礼相待,无丝毫浮躁气息显露。
这一点,令镇长大人心里略有不是滋味,镇长在楚南这般年纪的时候,并无楚南这么成熟,杀力也不如楚南,甚至就连所见过的世面,也不如楚南。
但有一点是强过楚南的,就是少年人身上特有的那股朝气,以及争强好胜爱慕虚荣的心思要比楚南明显很多。
少年早慧,对有些人是好事,对有些人是坏事。
在楚南身上,显得格外协调,既不算是好事情,也不算是坏事情。
这让镇长大人的心里怪不是滋味,真的有一个晚辈后生,强过了自己当年,心里失衡是真,感到欣慰是假。
哪怕是父子关系,父亲看见儿子比自己更加有出息,心里也会有点不平衡,但那份发自肺腑的高兴也是真的,人性总归是矛盾的。
红茶水养胃,镇长大人喝了一大口,静静地看着楚南,也不说话,想要等楚南先说话。
楚南气态从容,说道:“吴克他们回来了吗?”
镇长大人道:“回来了,吴克出发的时候带了二十个龙昌镇的年轻儿郎,回来的时候,带了十七个年轻儿郎。”
死了三个,这般伤亡还算合情合理,与那些全军覆没的队伍比较起来,不知强了多少。
镇长大人继续说道:“不巧的是,死掉的那三人都家中独子,都是家境比较弱的。”
楚南无奈叹息道:“麻绳专从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无可奈何。”
镇长大人咧嘴一笑道:“你到是豁达,没有说吴克的不好,只是叙说了一番命运的不公,这一碗水端得很平啊。”
楚南心里当然知晓,需要背黑锅的事情,需要挨刀子的事情,都是让弱者先去,一来可以保存更强的有生力量,二来,让弱者去当牛做马,是许多人的天性。
但只要结果是好的,也能说得过去,所辜负的人,也只有两三个而已。
这很符合多数政客惯用的手段,也是世间常见的风景。
楚南平和应道:“总比全军覆没好得多,龙昌镇内部的氏族之争,我无心参与,也不妄言什么,这些也与我无关。”
“还望大人明鉴。”
镇长面露不悦之色,微微叩响桌角,沉声道:“所以你想要开府,也要和龙昌镇里的人摆脱关系,独自一人,成就一座王府。”
“你看不上镇子里的年轻人?”
“镇子里的年轻人,已经没有能力与你这位松柏二宗的座上宾并肩而行了。”
闻得此言,楚南顿时心里一沉。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以往的楚南和镇子里的多数人年轻人不睦,甚至还存在着一些不大不小的过节,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也能说得过去。
可现在的楚南是西洲楚王,是天元问道的魁首,也是令每一个龙昌镇人感到脸上有光的年轻小伙子。
他需要以楚王的视野去看待镇子里的人,而非以楚南的视野去看待镇子里的人。
想要做成一些事情,个人之恩怨成见,必须要搁置在一边,若不能放下这些,将会和大多数底层的人一样慢慢沉沦。
底层的人之所以做不成一些事情,除却先天家境与后天际遇的限制,最主要的一点是底层的人互看不爽,极其擅长自相残杀,将个人感怀看得太重。
楚南也回过味来了,说道:“可是吴家的人掌握着镇子里的绝大多数人脉,那吴克也有自己的道路要去走,自然不愿意屈居我之下。”
“虽说我没有什么权力欲望,可楚王这个名头,就是一杆大旗,他们都需要站在这杆大旗下面去做一些事情。”
镇长大人的眉头这才渐渐松开,言道:“今日我来,就是想要告诉你,龙昌镇不会全力支持你开府,但会给你安顿一两个年轻人,作为你的左膀右臂。”
“这两个人,与吴家的确有着一些关系,但关系不深,但和你有一些关系,而且关系还很深。”
楚南诧异道:“莫非是朱凡与秋生?”
朱凡与秋生,年岁与楚南相当,家境在龙昌镇里属于中上。
而朱家与秋家与吴氏家族的关系,既有表面上的恭维客套,也有背地里的一些人情往来,大体上交道不深。
这两个人幼年时期与楚南的关系也还算是不错,时常在一起玩耍打闹。
可惜自从楚南的父母出事之后,这两个人与楚南的关系突然之间就恶化了,不知道是家里人教的,还是两人看楚南成为了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觉得楚南好欺负,就处处为难楚南,这里面的事情还真有点说不清。
楚南印象很深刻,八岁那年,朱凡与秋生两人,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将楚南按在河边,打了一个鼻青脸肿,险些将楚南的胳膊打骨折了。
至于口头上辱骂楚南的那些话语,楚南至今都记得,没爹没娘没人要,命格克父母,一家人都是楚南克死的。
时常在大庭广众之下嘲笑楚南,辱骂楚南,曾几何时,楚南也想要提着刀,将这两个小崽子直接砍了,也幸亏那时候,老陈对楚南的管教严格,并未让楚南流露出自己的罡气。
想起这两个人,楚南直到如今,肚子里还是有一股火气的。
镇长大人见状,故意调侃道:“怎么,堂堂西洲楚王,连这么一点胸襟气度都没有。”
楚南摇了摇头,声音沉闷道:“不是。”
童年时代的阴影,将会伴随人的一生,又岂是那么轻易就能抛之脑后的。
镇长大人继续问道:“那是为何?”
楚南尽可能平复心绪道:“只是有些突然,没有想到会是这两个人,而且,我开府的初衷,也并不是为了争权夺势,要去证明自己多么的了不起。”
随后,楚南将自己的想法尽数告知镇长大人。
成立一座门庭,尝试着做一门学问,不争权夺势,初期只有自己一个人,可能还会与流浪汉时常打交道。
冷冷清清,却别有一番风骨。
镇长大人听闻后,非但没有嘲笑楚南,反倒是一脸震惊的看着楚南,道:“没有想到,你这个小家伙立下的竟然是成圣之志。”
楚南含蓄道:“可能我要做的事情,一开始是极其枯燥,荒诞,无聊的,这样的事情,并不适合朱凡与秋生这样的年轻人。”
“当然,我也不会为难他们,我也会与龙昌镇里的任何一个人,与人为善。”
镇长若有所思,楚南的动机,的确与他一开始的推测是截然不同的。
这是很伟大的理想,运气不好的话,数百年之内,都不会有任何出息与起色。
可他也看出来,楚南是成心想要去做一些事情的。
“既然如此,你开府也不会得罪什么人,可你身边没有龙昌镇的自己人给你撑撑场面,传扬出去也不好听,更不好看。”镇长大人说道。
楚南巧妙应道:“不会,至少老吕叔,还有申佑叔,以及魏爽,他们若有闲暇,也会去我的楚王府转悠一番的。”
“龙昌镇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去做我的楚王府做客的。”
“只是那里可能会很冷清罢了。”
楚南也有想过,真若是龙昌镇里的青年俊彦进入自己的门庭之中,对外传扬出去反而更加的不好听,很容易背负上用亲不用贤,排除异己的骂名。
就自己一个人,认认真真清清白白的去做自己的事情,外人也无可指责。
至于自己的门庭一开始会进入怎样的人,到底是有权有势的人,还是平头老百姓,亦或是可怜的孤儿流浪汉,楚南一点都不在意,遇见了便是缘。
太势利的人,注定做不成一些太大的事情,并且还会给自己招惹来诸多仇人。
镇长哈哈笑道:“既然如此的话,我也会经常前往你的王府喝杯茶,哪怕是很不值钱的粗茶,只要是你给我倒的,我也甘之如饴。”
“我一直以为,你将会是龙昌镇里最耀眼的一颗将星,从未想过,你的内心竟然是如此深沉,做一门学问,古往今来有不少尝试着做学问的人,到了最后,其实都没有落得什么好下场,但也许你的学问,会别开生面呢。”
楚南平静道:“我只是尝试,具体要做一门怎样的学问,我也说不清道不明,有些东西,也许真的是妙不可言。”
陆离先生一些古怪的言论,于楚南而言,也颇有参悟价值。
镇长说道:“据我所知,西洲北部,有一风水宝地,那里地势一马平川,灵气浓郁,你去那里修建你的楚王府,会是一桩不错的选择。”
楚南微微摇头道:“所谓的风水宝地,留给有需要的人,我打算寻找一处顺眼的地方即可,只要风水不是太坏就可以。”
“平平淡淡才是真。”
“也许,会在荒无人烟的地方,修建一座楚王府。”
“可惜啊,我的申佑叔叔离开了龙昌镇,也不知何时归来,不然的话,这个工程就落在了申佑叔叔的肩膀上。”
镇长闻后,咧嘴一笑道:“我知晓你的申佑叔叔去了何处,你先选择地方,我会让你的申佑叔叔回来的,也会让你的申佑叔叔在你这里挣一笔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