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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玄幻魔法 > 锦唐梦 > 第三百六十四章 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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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巩县离开后,发了一道旨意去长安,龙舟随即转向南航。

在龙舟上,李守义坐在仓中闭目沉思,“百务缠身,难免有一阙之失”,方成治给他找的借口多好。

这是一句臣工标准用语,天下没有不是的君父,就算做错了,也是无心之过,是可以原谅的。为君者讳,天下人都能理解。

他清楚,能看出这个问题的,何止方成治一人,满朝的公卿看出来的大有人在。之所以没人说,就是因为他这说一不二的性子。

就像多年前,魏玄同像向他进言,不要过分宠溺藩王,以免家国生变。李守义却毫不以为意,以为自己能控制好尺度,结果还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臣工们不说,是害怕触怒龙颜,韦晋等心腹不说,是担心他这个皇帝丢面子。

是啊!在天子的威严永远是高于一切。而就因为他的颜面,放纵了一批人,让他们有机会为祸一时。

“喝茶吧!”

与皇帝做了几十年夫妻,卢明玉太知道他的脾气。要是他做错了事,就会一个坐着自醒,算是对自己的惩罚!

在外人眼中,皇帝刚愎雄猜,杀伐决断,是个做事从不后悔的。伺候这样的皇帝,得陪一万个小心,否则一个不好,就是吃不了兜着走。

可明玉清楚,以皇帝的才华,如果不是做皇帝,设计武器、算学、经学,......,在任何方面他都能做到最好,都可以做到没有缺憾。

做皇帝,对他来说,真的是一种负担,这个身份时刻束缚着他,去做一些功利、违心的决定,甚至剥夺人的生命。

但人间至尊就是这样,这就是帝王的独特性。李守义做皇帝三十一年了,这几十年,卢明玉都是一路看过来的。

能一直保持清心寡欲,日复一日的几十年,他已经是帝王的异数了,真的没必要太过苛刻。

“苛刻?”

“朕这手一松,下面就是泼天的洞。那些混账行子,可是什么都敢干的。”

当皇帝三十多年了,再回过头来看,他好像什么都没做过,人心还是这么般经不住考验,永远有人企图在兴风作浪。

李守义不怕斗,尤其是跟人斗,他这辈子就是在一场场明争暗斗中过来的。

他这辈子习惯了,可以不打盹,但谁能保证李辰不打盹,谁能保证后世的子子孙孙不打盹。

方成治的办法,也只是治标不治本,李守义也明白,人心鬼蜮,人性逐利,也许永远都没有解决的办法。

但人就是这样,总是希望尽善尽美,皇帝也是如此。皇后说的对,他太矫情了,到这把岁数了,还这么想不开。

抿了一口茶,李守义叹了口气:“你呀!总是比朕想的开。一想到女人都比朕的心胸开阔,朕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明玉哼了一声:“陛下瞧不起女人吗?”

哎,“这个,朕还真不敢!没人比朕更知道女人的厉害,大唐差点都折在女人手里。”

过去,李守义是个大男子主义,可到了大唐,领教盛唐女人的手段,特别是在与武后周旋后。虽然,李守义胜利了,但毕竟是先知先觉,赢得并不光彩。

如果,他是个土生土长的唐人,未必做的能比上官仪他们好,很有可能跟他们一样枉死,成为她登极之路的垫脚石。

可明玉并不知道李守义心里想着什么,只是从字面的意思反问道:“是吗?臣妾倒想知道,陛下在哪些女人身上领教过?”

哎,醋坛子打翻了!李守义也是无奈的耸了耸肩膀:“朕可没八叔那么丰富的阅历,他。”

下意识的提到李旦,李守义的脸又垮了下来,明玉知道他们叔侄之间的感情,也是叹了口气,做下来握着皇帝手,静静地陪着坐。

夫妻二人默默无声,相互陪伴着,本来是最好的时刻。可船停了,而且外面侍候的江夏郡王-李越,瞧了瞧门:“陛下,有荆州的急章!”

急章?

李守义拍了拍皇后的手,随即开门走到前厅,眼见前厅跪着一位浑身湿透的绿袍官员,便叫侍卫给他弄一碗姜汤,去去寒,坐下来慢慢说。

可绿袍官员并没有起身,也没有接姜汤,双手举过头顶,恭声道:“河道大都督府急报,请陛下预览!”

李守义也是笑了笑,接过皮筒,撕开封皮,取出了里面的急章:臣河道大都督府-检校副都督-陈王晓,望阙叩拜父皇圣躬金安。

永贞三十一年,四月二十五,宜昌江坝,在修筑过程中,河道副都督,长江都督府都督-检校户部尚书、汴州县候-王士昆,在搬运石料的过程中,被石条砸中,重伤不治而亡。

“士昆?我永贞朝的第一鼎元,朕治河的左膀右臂,竟然被石头砸死了?”

一个踉跄,靠在后面案上,李守义摔了手中的奏本,厉声喝道:“损失这位治河大才,不是北天折柱吗?”

“李晓他们怎么办差的,让一个三品大员去搬石料。”

而绿袍官员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陈述,他跟着王都督十年了,不管工程多难,是开山,还是挖石,副都督从来都是身先士卒,率先垂范。

这次,宜昌江坝需要重新归还河道,既要与地方州府、百姓协调征地事宜,还要勘探、测绘新旧河道,做改流的计划,都督每天只休息两个半时辰。

这人觉不够睡,脑子就晕乎乎的,每天又要想这么多事,走神是正常的。而且都督年过五十了,反应也不及年轻人,所以才有了这次意外。

李守义重重地砸了一下案子:“跟他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再下地干活,他怎么就不听呢!”

犟种,犟了一辈子,李守义都不知道跟说过多少次了。可他也知道,治河难,不要要摆弄好人,更要与自然抗衡。

揉了一下发涨的头,李守义告诉绿袍官员休息一晚,明日乘小船回去,告诉陈王,王副都督的葬礼,等他到了再办。

与此同时,船队开足马力,全速南航,他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宜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