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儿?他管谁叫媳妇儿呢?”
“嘻嘻,肯定是叫我。这个外国小伙子长的还挺俊的。”
“李二姐,你也不瞅瞅自己几岁了,都五六十岁的人了一点也不害臊。人家能看上你?要我说,他叫的是我。
“大妹子,你摸摸你满脸的痦子,人家下得去嘴吗?老娘我虽然年纪大了点,但年轻的时候也是大队里的一枝花。”
“切,不要脸。”
“你说什么呢?信不信老娘我撕烂你的嘴!”
谁都没想到,队伍中的两个婆娘竟然因为子虚乌有的事情吵了起来,扯衣服薅头发的,让一群大老爷们看的直呼过瘾。
“张三他婆娘,李四他婆娘,别吵了!你们看看他磕头的方向,明显是那个老爷子。”
“怎么可能?!管谁叫媳妇都不能管一个糟老头子叫媳妇吧?”
“不可能,他肯定是在叫我!”
两个婆娘再次打了起来,被保安很友好地请了出去。而作为当事人的外国小伙子正一脸向往、满怀热枕地看着扁鹊老爷子,那渴望渴求如饥似渴的目光让人起的一身鸡皮疙瘩。
“媳妇!”外国小伙子叫道。
“……”全场噤声,没有一个敢应的。而那两个敢答应的婆娘已经被丢外边去了。
“此人先是轻薄于老朽,又是下跪磕头,喊老朽……喊老朽媳妇儿……这……此人难不成病情未愈,或是发生了转移,得了失心疯?”扁鹊老爷子嘴里嘀咕着,观察着外国小伙子的反应。
“老爷子,他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这是治好了还是没治好啊?要不我们趁乱赶紧溜吧?万一这人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那可就糟糕了。”赵星星有些担心地说道。
“我猜他,不是在喊媳妇,而是应该在喊师傅。”一直默不作声的年轻药剂师说道,看得出来,他对赵星星和扁鹊老爷子的态度改变了很多。
“媳妇?师傅?这两个词也差太多了。感情不是找媳妇儿,是拜师傅啊!”
意识到其中含义的围观群众顿时恍然,看向外国小伙子的目光也正常了很多,不再是看变态一样的目光。
“老爷子,他说要拜你为师。”
“拜老朽为师?你问问他叫什么名字,为何要拜师?”扁鹊老爷子没有一口回绝,而是提了几个问题。
“我吃油内么?歪堵油王特堵一特?”赵星星用着极其蹩脚的英语问道,害的外国小伙子用了好久的时间去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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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叫搅屎棍儿。后面的我一句没听懂。”赵星星挠挠脑瓜子说道,他以前至少还会说点散装英语,没想到毕业以后都还给了老师。
“搅屎棍?还有叫这名儿的?这外国人还真是什么都不避讳啊!以前听说过什么米线儿、陶泥、胶泥之类的,今天来个搅屎棍,够牛逼的。”
“我家小子聘请来的外教好像叫什么艾玛,我猜她一定是东北那旮瘩来的。”
“我们那个外国老板才牛逼,每次请吃饭,好心好意上去给他敬酒,他都骂我们:去死。上去一个骂一个,要不是老板,我早削他了。”
围观群众聊的火热,反倒是中间有些冷场了。扁鹊老爷子上下打量眼前这位外国小伙子,目光有些迟疑。似乎在犹豫,又似乎在沉思。
“老爷子,你怎么了?”赵星星觉察出老爷子的不对劲,口中问道。
“老朽师从长桑君,学成之后,便周游列国,行医天下,治病救人。然而,老朽之医术算不得什么。在老朽之上还有两位哥哥,大哥医术高明,可在病人发病前觉察先兆,并将其治好。二哥医术精湛,可在病人发病初期便寻出病因让其痊愈。而老朽医术最弱,病人来治病之时已经到了中后期,老朽将那些身患重病之人给医治好后,反倒比两位哥哥更加出名,被世人称为扁鹊。只是名不副实,心中有愧。”
“老爷子,你心系天下黎民百姓,不辞辛苦,周游列国,哪怕医术不是最高明的,也足以让百姓们铭记了。”赵星星没想到扁鹊还有这么一段往事,便好言安慰了几句。看老爷子好了一些,就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老爷子,扁鹊这个名字是人们给你起的,那你的真实名字叫什么?”
“老朽本名秦越人,在老朽周游列国之时,曾遇见过一些志同道合之人。他们救死扶伤,医治百病,无论他们行医到哪里,他们就会把快乐和幸福带到哪里,就像那能歌善舞,会带来好运的喜鹊一样。所以百姓通常将心地善良、医术高明之人称为“扁鹊”。只是后来,他们或是死于战乱,或是死于饥荒,最终失去了音讯。而“扁鹊”这一名头唯独落在老朽身上,说来也是惭愧。老朽身无寸功,竟做了这冒名顶替之人。”扁鹊说完话摇摇头,语气恳切,发自内心。
“老爷子你可别这么说,如果说连你都不算什么名医的话,那这天下就没有名医了。这个望、闻、问、切四步诊疗法是您发明的吧?就这一点就足够名垂青史了。而且你还精通内外科、妇科、儿科、五官科,在那个资源匮乏的时代,有哪一个人能做到?”
“望闻问切?公子所说的是望色、听声、写影和切脉吧?这四步的确是老朽所创,不过也是结合前人之智慧,并非老朽一人所能达成。”扁鹊拱拱手,十分谦虚。
“您就别谦虚了,后世的中医如果没有你还不知道发展成什么样呢。对了,您这么厉害,手底下肯定有不少徒子徒孙吧?”
“老朽周游列国之时,曾收过十位徒弟,只是医学系统庞杂,他们并未能完全领会,老朽只能教其所擅长的方面。大弟子子豹书写极快,主要负责开方;二弟子自明一丝不苟,掌司药(为病患抓药配药);三弟子子容精通针灸之道,于老朽出游之时用针灸为病人治疗;四弟子子术精于手术,在病人遭遇严重外伤之时,为老朽辅助;五弟子子同掌握的是火灸;六弟子子阳精于诊脉,可通过观察病人表面五官的微样变化,判断病症几何;七弟子子仪主管按摩;八弟子子游主管炼丹做药;九弟子子越则是负责赶车,但他也通晓医理,可作帮衬;十弟子虢太子主管采药。十位弟子中唯独他出身尊贵,其余皆是普通百姓。老朽只愿不论是皇亲贵族还是普通百姓,都能病有所医,天下太平。”扁鹊一口气将十个徒弟说完,语气淡然,却又有种心系天下的波澜壮阔之感。
“老爷子,你收徒有什么要求吗?你看看看我怎么样?”赵星星觍着脸问道,他想从扁鹊这里学会一招半式。
“小赵公子,要听老朽的实话吗?”扁鹊看着赵星星的脸似笑非笑地说道。
“别了,我还是不找打击了。那您看看跪地上的这位外国友人有没有希望?”赵星星被扁鹊的笑容搞的毛毛的,急忙转移了话题。
“老朽收徒,一随其本心,二观其品行,三察其心性,四据其天赋。此人初见之时倒是有些合老朽的意,只是其他之处,老朽并无从得知。”
“老爷子,你就没有那种传男不传女,传国人不传外人的规矩吗?”赵星星有些疑惑地问道。
“只要能治病救人,谁治的病又有何区别?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啊!”
扁鹊大声感慨了一句,忽然转身向门口的方向走去。走前还不忘来到那年轻药剂师的身边说道:“这位公子,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根治相思之症,唯有找到系铃铛之人。望公子能放下心中执念,早日恢复。”
“我会超过你的。”年轻药剂师攥紧拳头说道,声音不大。
“嗯?”
“我说我会超过你的!我会亲手再把属于我们秦家的锦旗再挂回去!”年轻药剂师的声音加大了几分,用力说道。
没过几分钟,人群的骚动就不再了,该排队的排队,该配药的配药。似乎刚刚出现的都只是幻觉。唯独那两个婆娘嘴角的淤青和乱糟糟的头发才能证明刚刚发生的事。
而正出了门口的街上,一个皮肤漆黑的外国小伙子正满脸兴奋地抱着九十多高龄的扁鹊,一边旋转着一边跳舞,载歌载舞的好不欢快。
“媳妇,多谢媳妇。”
“搅屎棍,放老朽下来!老朽被你转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