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五岳剑派以及来援的正道各方门人弟子们一觉醒来,仍在讨论昨天的事情。
毕竟这件事太传奇了,被逼迫去探查魔教据点,反将魔教杀得人仰马翻……茶馆评书讲的故事,也就不过如此了。
正当各派弟子窃窃讨论之时,联军城寨中忽然想起了擂鼓声。
各派联合之时,左冷禅曾与正道各派约以擂鼓声作号令。
听见鼓响,正道各派纷纷汇聚。
各派来到响鼓的城寨中央,嵩山门人已经在此搭建了一座台子,左边是正在敲的鼓,右边站着嵩山派的几名太保。
华山派众人也在一并到来,准备看看左冷禅又要弄什么玄虚。
等人到的差不多了,嵩山二太保陆柏上前示意众人安静,随后作势请左冷禅上台。
韩秋与岳不群对了个眼神,各自明了,左冷禅这厮果然要做局闹事。
“诸位,老夫令人敲鼓将大家聚集于此,是有事与众分享,也有事拿不了主意,想请你们做个参谋。”
左冷禅面向众人,故作姿态。
“左盟主,你就不要在这里跟我们打哑谜啦!您老人家有什么要吩咐的,说就是了。”
搭腔的是湖北洞庭帮的帮主,他向来自认为名门正派,这次也是专门率领手下前来援助五岳剑派,算是个热心肠。
左冷禅正需要有人接茬,冲洞庭帮主一笑:
“蔺兄弟问得好,我要讲的第一件事,是大好事,昨夜我师弟丁勉追踪魔教踪迹已经确定,他们三个堂口并黑木崖本部兵马共计六百余人已经尽数撤离三公山,现下已经往陕鄂边境转移。”
“好哇,魔教狗子们终于退了!这就是所谓邪不胜正!”
洞庭帮主闻言大笑。
各派人群也传出欢呼声音。
正道群雄云聚于此,与日月神教轮战几场,遭遇战不计其数,本着一口英雄气而为之,就是要争个输赢的,如今正道依旧稳坐华山脚,日月神教却退走三公山,自是天道有公、邪不胜正。
左冷禅见状,心下也是满意,此番率领正道群雄击败日月神教,他是盟主,自此以后的声望便要更上一层了。自己如今年富力强,挟今日之胜,若能做到五岳合并,便能与武当、少林一争正道第一了。
而要将今日的胜势归于己身,就得扼杀一人。
左冷禅心思如此,目光暗窥站在人群中的韩秋,接着说道:
“但还有一事,我听闻后觉得十分忧虑,想请在场的诸位公断。”
韩秋与他对上了眼神,回以轻蔑的嗤笑。
洞庭帮主听见左冷禅开口,赶紧捧臭脚:
“左盟主,您老人家还说什么公断,赶紧吩咐咱们吧。”
这家伙还真不是左冷禅安排的托,但是起的效果比真的托说不定都要好,左冷禅朝他点点头,接着说道:
“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昨夜魔教退兵,乃是因为有一名少年英雄出手,那便是华山派的韩秋韩少侠!”
他说着,指向韩秋。
一时间,众人目光纷纷聚向韩秋,伴随着窃窃私语。
“果然呐!真是韩秋?”
“他是铁打的还是铜做的,真有如此本领?”
“就算是五岳派的掌门人也做不到数百魔人之中斩杀五大魔头吧?”
“何止五岳掌门做不到,就算是少林的方正大师和武当的冲虚道长恐怕也难做到……”
“那岂不是说……”
……
众人私语声愈来愈大,渐渐已不是私语,而是明言。
韩秋于这言语的漩涡中央,闭口不言,仿佛事不关己。
心道……要来了。
果然,左冷禅声音转厉,用上了内力扩音:
“请诸位安静!”
等众人目光再被吸引回来,却见他愤怒甩袖,指着韩秋,目光有火:
“本来老夫应该代表正道表彰韩秋,但是,我嵩山派潜伏魔教的忠诚弟子却带回了一个惊天大秘!”
听左冷禅煞有介事,在场的武林同道都严肃起来,听左冷禅悚声述说。
“原来这韩秋昨夜确实闯入了魔教据点斩杀了五名魔头,但是他用的武功却被魔教弟子们都认了出来!那便是闻名天下的魔功《吸星大法》!”
左冷禅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再度哗然。
《吸星大法》这部曾经的绝世魔功却是名头极大,就算是过了十几年也被武林人士牢牢记得。
当听得这份名头,在场人下意识离韩秋都远了半步。
这时候,岳不群于情于理都不能坐视,越众而出,先朝武林同道抱拳,随后朝左冷禅抱拳:
“左盟主,你昨日强逼我徒儿探查三公山魔教据点,今日又出言污蔑,这是何意?”
虽然昨天韩秋已经向岳不群和盘托出,但是岳不群却不能表现出好像早知道此时,此时表演确显城府深厚。
面对岳不群的质询,左冷禅不作答,丁勉、陆柏确实前跨了一步挡在岳不群面前。
丁勉冷笑一声:
“岳掌门,你何不问问你的这位高徒,是否修炼了《吸星大法》这门邪功?”
韩秋扫视在场群豪,发现他们眼中对自己瞬间多了许多不信任的神色,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一是笑原着中令狐冲遭遇的事情,今天倒让自己碰上了。
二则笑这所谓正道群雄,不过一群土鸡瓦狗,蝇营之辈。
“你笑什么!?”
仙鹤手陆柏质问道。
韩秋当即直抒胸臆:
“我笑什么?我当然是笑你嵩山一群败类奸邪、笑这在场所谓群雄不过草包饭桶。”
其实现在在场群豪尚未对韩秋产生恶意,毕竟左冷禅为人霸道,当下未必不是他在栽赃陷害。
但韩秋这一骂将在场所有人都骂作草包饭桶,瞬间引起群雄再度哗然。
“韩秋,你要当疯狗吗?左盟主为难你,你与他理论就是,辱骂在场群雄作甚?”
“就是!”
……
韩秋闻言不答,只是咧嘴而笑。
左冷禅见韩秋这幅模样,感觉有些不对劲,但还是斥道:
“这贼子当然是见自己事情败露,恼羞成怒了!”
左冷禅心下担心韩秋是不是破罐子破摔要大开杀戒了,但是他另一方面又相信韩秋的昨夜必定损耗极大,根本无须畏惧。
“韩秋贼子,老夫问你,你昨夜交战用了‘吸星魔功’!对也不对!?”
韩秋先是哈哈大笑,随后收敛神情冷静以对:
“然也,我昨夜所用,正是《吸星大法》!”
听见韩秋承认,在场群雄三度哗然。
左冷禅听见韩秋承认,心中自以为得计,怒斥道:
“好!老夫就怕你不认账!那事情就清晰了,你与那些魔人作战,表面上是为我正道打探,实则却是你们魔教内部在争权交战!所以许多魔人才不敢拦你!所以你才有此维修!你正是失踪多年的日月神教前任教主任我行之传人!”
左冷禅手指指向韩秋,声声句句气势十足。
纵然韩秋知道他在故意拿捏姿态,也不由得认可他确有几分霸气。
他的武学天赋也是很好的,只可惜废了太多脑筋在这些汲汲营营的无用事上,否则成就当不止于此。
“任我行是什么东西?也配让我当传人?”
韩秋说着一跃跳到了台子上,倒是吓得丁勉和陆柏各自后退一步。
丁勉瞬间反应过来自己竟被一个小辈吓住了,心中觉得羞愤,眼中闪过狠色,盯着韩秋质问道:
“被揭破了跟脚,恼羞成怒了?”
“哈哈哈哈,我会《吸星大法》这有什么不好承认,那我要是告诉你们,你们嵩山派的剑法、掌法已经尽为我所学、所破,你们会哭吗?”
韩秋当着正道众人之面说道。
“狂悖之徒,你在说什么大话?”
这下反倒是丁勉忍不住了,当即使出嵩山派绝学《大嵩阳神掌》,要让韩秋看看嵩山武学的厉害。
但他却没想到,韩秋是真的学尽、破尽了嵩山武功。
面对丁勉的掌法,韩秋手中秋水立时上手,一剑递出,不是《独孤九剑》,也非《辟邪剑谱》,正是嵩山剑法中的精华一式“万岳朝宗”。
一剑光散,许多剑光纷纷然惹眼,令丁勉的掌势不敢推进。
真正凌厉的一剑随后脱出,直刺丁勉心口,正是被“朝宗”之剑岳。
丁勉被剑势锁定,连连后退,最后不得不跳下矮台。
韩秋腿上有伤,并未继续追击,在台边止步。
“啧啧,嵩山派,掌法不及剑法,确实当得上‘剑派’之称~”
韩秋随口调侃,在场嵩山门人却是齐齐变色。
如今嵩山虽然也称剑派,但门下弟子多主修掌法,就连左冷禅也是沉浸掌法,配合自身的《寒冰真气》创了个《寒冰神掌》,如今被韩秋的剑术轻易击败了《大嵩阳神掌》,用得竟还是嵩山剑法中最着名的一招“万岳朝宗”。
这剑法并不稀罕,嵩山门人几乎都会是,所以在场武林人士几乎认得出来。
见韩秋一剑迫退了丁勉,纷纷又低语到:
“刚才那招,莫非是嵩山派的‘万岳朝宗’?”
“怪哉怪哉,这韩秋竟使嵩山剑法败了嵩山掌法?”
……
听见群雄低语,嵩山门人哪里人忍得住。
丁勉复又跳上台来,大喊道:
“贼子,你从哪里偷学的嵩山剑法?”
“天下武功,我一看便会,不仅是你嵩山剑法,就是南岳衡山、北岳恒山乃至东岳泰山的剑法我也都轻易会了,只是没想到你学艺不精,竟抵不住我轻轻一剑。”
“胡言乱语!”
丁勉自然是不能相信,猛地扑上来。
陆柏、乐厚、费彬、钟镇紧随其后。
嵩山十三太保排名前五的高手一起出手,确有骇人的气势。
他们本就是知交多年的师兄弟,联手对敌默契在心,各自钳制不同方位,无言心思意图一击制敌。
如果说换个人被他们围住,恐怕一时也会慌乱,惟独是已经熟稔了嵩山武学的韩秋慌了不慌,轻轻将手中剑往前一横。
冲在最前面的丁勉按照《大嵩阳神掌》的套招想要抬掌,却发现韩秋已经提前横剑于前。
不得已,丁勉只能强行止住脚步。
陆柏、费彬不知情况,一左一右之丁勉身后闪出,分别打向韩秋的两肩。
韩秋轻笑,以《独孤九剑》剑理催动《辟邪剑法》的奇快剑招,先后点在陆柏、费彬不同方位。
两人依照武学套招应对,恰好撞在了一起,不得不止步。
乐厚见状,想起自己上次在华山上的憋屈感觉,喊道:
“这厮能够预测咱的反应,不要以咱家掌法的套招对付他!”
说着,他屈掌成爪,去抓韩秋受伤的左腿。
却闻韩秋哈哈大笑,伸手抓住了乐厚的手腕。
乐厚自认为内力比韩秋身后,运嵩山内功去震韩秋的虎口,却没想到反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将自身内力扯出体外。
一瞬间,乐厚明白了当下情况,悚然惊叫:
“快救我,是《吸星大法》!”
说话间,他脸上的皮肤像是风吹皱的水面一样层层泛起,看起来十分诡异。
韩秋没客气,将他的内力吸干,甩下了台子。
丁勉、陆柏。费彬三人凑近,却被韩秋举剑逼退。
韩秋的眼神依附的剑脊上,一一从三人身上掠过,这番似有“醉里挑灯看剑”般纵情肆意气魄的行径令三人脊背发凉,就好像一个不慎就会被剑尖挑破心口,刺穿心脏。
“恶贼纳命来!”
钟镇一声断喝,持剑最后一个加入战局。
他号称九曲剑,是嵩山十三太保中嵩山剑法使得最好的。
但在韩秋面前,却又不够看了。
韩秋以剑对剑,迎着钟镇的剑锋使出了嵩山派的子午十二剑。
这套剑法在如今嵩山已经失传,当下使出来比钟镇经过删减的嵩山剑法更加堂皇巍峨,更有中岳嵩山“端居天下中”的气魄。
“你这招天外玉龙使得不伦不类,嵩山先人若有见,必将含恨九泉呐~”
韩秋说着,以《独孤九剑》剑理破去钟镇一切剑势,秋水剑剑刃划过他的手腕,留下一条血线。
钟镇一声惨叫,手上脱力,宝剑落地。
这一剑,挑破了他的右手手筋,从此以后他就只能使左手剑了。
韩秋收剑后退一步,冷眼相觑。
“够了!”
左冷禅终于忍不下去,作狮子吼状,内力震慑当场。
身旁用来召集群雄的大鼓受内力冲击,当时便破。
纵身一跃,将众师弟护在身后,左冷禅独对韩秋。
“以下犯上,伤害师长,你还配称为五岳剑派弟子?”
韩秋持剑不动,脸上嗤笑未绝。
“左盟主,你今天弄这么大阵仗,莫非是想劝我安分守己当个五岳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