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抬头看向最高的山巅,暗红色的光柱从天而降,照射在那里,仿佛地狱之门。
她看着那里,光影中似乎有一个暗黄色头发的男子迎风挺立着,等待自己的到来。
【北之因德帝国-极北之地-希莱亚斯天空城】
咣当。
麒零手里的铜器掉在地上。
“你说什么?”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幽花,一字一顿地问道。
“我说,杀了我。”
幽花看着他,一脸严肃,从她的表情上看,她是认真的。
“开什么玩笑,你没睡醒吗……”
“我没开玩笑。”
幽花打断了麒零,她的脸上带着无比认真的光芒。
“这是我想了很久才做出的决定。”
幽花顿了一下,看着一脸不解的麒零继续说道。
“别担心,现在的你杀不死我。
我在书上看到过,永生天赋有一个极其隐秘的终极能力,叫做复临。
传说中,拥有永生的人如果受到致命攻击,在快要死去时,永生回路会碎裂成细小的碎片融入血液,变成永生之血。
这种血液会具有极强的愈合能力,能够治愈一切伤痛,让濒死之人重获新生,当然,这套永生回路也会随着复临的启动一起消失。
简而言之,就相当于永生回路在人体内完成最后一次运转,给主人一次重生的机会。
不过由于王爵遇险时都处于绝境,永生之血也只能够救活一个人的生命,所以在亚斯蓝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永生之爵成功治愈自己的例子,唯一有记载的,是在很多年前,有一位不知名的拥有者用这种方法救活了自己的亲人。”
幽花说着,看着远方。
“当然,你我都已经见识过这套回路的强大,我相信它可以护我不死。
所以我说,就算你使用全部力量也杀不死我。
不过重伤的状态下,神之血也会从伤口涌出,那样你就可以拿走我的月神之血。”
“你是说,你要把身体里的月神之血给我?”
麒零看着幽花,不解地摇了摇头。
“可是,为什么?”
“因为我讨厌它。”
幽花转过身,看着远方,眼中透着深沉的悲伤。
“你知道吗,其实在得知自己身世的时候,我并没有多开心,反而在心中产生一种极度的憎恨。
我的身世你了解,从小我就一个人生活在空荡的宫殿里,没有人陪我,十多年来,我的眼前永远都是冰冷的下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我常常看着宫殿外玩耍的孩子,想到他们每天回到家都能看到自己的父母就很羡慕,这些对常人无比简单的事情,对我却是永远得不到的奢望。
每到夜里,我都会走到城堡最高的地方,看着雷恩城里亮起的千万盏灯火,想着如果他们还在,会是什么样子。
这些年来,我看着城堡里的孤灯独自走过一个个夜晚,在没有人的深夜默默哭泣,靠着自己一步一步从孤独和绝望里爬了出来,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这个讨厌的血脉。”
幽花轻轻叹了口气,她的脸上划过一道泪痕。
“从出生开始,我就没见过父亲和母亲,之前没有,以后也不会见到了,而夺走他们的,就是所谓神的称号。
因为他们是神,所以他们必须承担神的职责,拯救世人,甚至为之付出生命。
但对我来说,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想要神之力,也不想成为神的后人,我想要的只是一个完整的家。
如果有的选,我愿意用这份力量换回他们的生命。
可是我不能。
为了守护这份力量,我的母亲已经死了,而我现在却成为了它的继承者。
这份力量苏醒后,我却不愿使用它,因为每一次看到那片蓝色光芒,我都会看到她的影子。”
泪水从幽花的脸上滑落,滴在地上。
她擦了擦泪水,看向麒零。
“现在,你明白了吗?
是那种力量让我失去了父亲和母亲,失去了温暖的家,我讨厌这份力量。
所以,我希望,可以把这份神之血交给你,由你替我背负它的使命,拯救你所想要拯救的世界。”
空气无比安静,两个人沉默着看着对方。
“幽花,我不会动手。”
麒零看着她,目光真挚热忱。
“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说不出那么多的道理,但我就是知道,你是我的朋友,我不能对你出手,更不能拿走你妈妈留给你的东西。
如果你给了我,妈妈要是知道也会伤心的。”
“可……”
“没什么可是的。
幽花,拯救世界的话,交给我就好了。
你不要勉强自己,也不要,只要跟着我就好。”
他看着幽花的眼睛,目光坚定,仿佛无声的誓言。
“好吧。”
幽花耸了耸肩。
“那你可要想好,我要亲自调查杀害我母亲的凶手,然后亲手杀了他。”
她轻轻说着,眼中透出锋利的光芒。
“不管是谁。”
“嗯。”
麒零点了点头。
“不过那也是之后的事,现在,我们该回去了。”
“走吧。”
两个人说着,朝院子外走去。
【西之亚斯蓝帝国-格兰尔特-天格】
黑色的尖顶指向天空,原本没有窗子的殿堂已经遍布裂痕,墙上的大理石残损破败,一道道光芒从缝隙里照进城堡,映照出一片荒凉的景象。
殿堂里到处都是锋利的划痕,偶尔看到几具尸体倒在废墟之间,形状各异的黑色厉鬼从上边踩过,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昔日充满神秘的天格城堡已经被黑色厉鬼占领,回响者们在宫殿里游荡着,仔细寻找着新鲜血液的气息。
砰!
锐利的蜂鸣声划破安静的空气,门前的回响者啪地停了下来,巨大的头颅一歪,咕噜噜地滚在地上,黑色的血浆沿着伤口嘶嘶喷涌,溅在一边大理石的墙面上。
下一个瞬间,旁边的几只回响者被锐利的光芒一扫而过,碎裂成淋漓的尸块。
吱呀。
宫殿里的鬼怪瞬间沸腾起来,它们直立而起,长着锋利镰刃的触手从胸前伸出,划舞着朝来人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