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你在想什么?”上官媚从侧面见到风池面色很差,这才有此一问。
“嗯?没什么……”风池摇头,又补充道,“姐,你和其余师兄先下船,我返回去看看。”
“还进去做什么?”上官媚疑惑,可还是依言和其余修士跳下了去。
风池一言不发,猛然一踩船头,战舟便一冲而起,向着原路返回。
他驾驭战舟凌空而去的样子,急促且冲动,好像内心包藏很重的心事。
战舟在数百丈的空间中盘旋了两圈,风池不停在查看的样子,好像在推衍蓝光是如何产生的,又像是在寻找什么。
“老刘!”风池突然发出一声喊。
当然,不会有任何回应,他边喊边查探,并未发现任何异常踪迹。
“老三,你救不了所有人,无须自责!”上官媚以为他在伤痛刘猎户的突然离去。
“嗯!”风池点头,上官媚的言语使他蓦然警醒,自己的思维好像过于混乱了,又或者被这地下世界的种种奇诡扰乱了心神,如果真存在什么“不可言”,或是其刻意开的一个小玩笑,刘猎户就应该还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这里,而不是被其掳去无踪。
一时之间,风池闷闷不乐,驾舟返回诸修身前,说道:“公孙兄,此舟由师兄驾驭,我们前往下一道裂缝吧。”
“甚好。”公孙左对于此舟展现出来的速度与灵巧,早已心动不已,可亲自尝试一把,自然跃跃欲试。
公孙左说完,到了舟前,见舟头有两个原点,显然是触发位置,便踩了上去,运转法力灌注其内,此舟果然变得轻盈起来,飘飘荡荡,向着下一条裂缝方向而去。
依娜和莫雨见此舟有趣,也跟着聚到船头,“左边,右边”的喊,饶有兴趣地指挥公孙左。
只是,无论两女叽叽喳喳如何热烈,这小小的飞舟之内,终究有一股抑郁之气排遣不去。
平白损失了一名同门手足,哪可能突然高兴起来,二女的做法更像是强颜欢笑,而其余人则大多沉默,望着无边的黑红色天地怔怔出神。
上官媚面对面坐在风池跟前,定定的望着他,眉目中慈光隐现,就跟看着自己的亲弟弟一般。
半晌,她露出一抹笑,道:“老三,不了解你的人第一次见你,怕是要被你吓出魂来,可你却偏偏是个心软诚挚之人。”
风池昂首望天,道:“姐,众生苦厄啊……”
“那又如何?难不成就要被苦厄吓倒不成?”
“呵呵,姐,你以为我们何以能存于天地之间?”
“卦分三才,若无人,三才何以立?”
“命运眷顾而已……”风池摇头,忽传音道,“你没发现吗?我们被盯住了……”
上官媚骤然杏眼圆睁,她被风池之言所惊,最重要的是她即便得了风池的点拨,仍未发现危险来自何处!
至于舟内诸修,好像也并未察觉。
“在我们身后百丈,有一个茶杯大小的蓝色光斑,一直跟着。”风池提示。
上官媚放出神识,往战舟之后查探,可百丈之距,她毫无发现,不由眉头一蹙。
她自知自己的法力雄浑程度比不上风池,可不过百丈距离,就算幽闭之门内可阻挡神识,按理也可以观测到的。
“再往左侧二十丈,你看见了吗?”
上官媚耳边又传来风池的传讯,这一次,她果然看到了地面上的蓝色光斑,如同一颗宝石,清纯剔透。
“老三,我们怎么办?”上官媚身体瞬间紧绷,可谓花容失色。
“如果只是跟着,就随其自便吧……”风池叹息道。
风池一度怀疑自己先前的感觉是否出现了错误,可自打他将操舟之任交于公孙左,坐下来试图恢复损耗法力的同时,他外放的神识发现这个紧随其后的光斑。
至此,他笃定自己是正确的,自己确实被某个神秘的大能盯住了。
“你确定?”上官媚惴惴不安。
“嗯!”风池点头。
可是,哪怕上官媚和风池一直在以传音术交流,二人之间的问答也被人听去了一般。
且很显然,那位“不可言”对风池的答复很不满意,又或者是故意给他难堪,这道蓝色光斑蓦然发作,光华之亮,将整个地下世界照得一片炫目的空白。
诸修发出一声惊呼,齐齐朝战舟之后看去,但见整个洞窟之内,全部被蓝光笼罩。
紧接着,洞窟震动,地动山摇!
那原本开阔的洞穴,被一股难以匹敌的巨力作用,高耸的崖壁更像是一头洪荒巨兽硕大无朋的巨口,朝内合拢,穹顶之上同时伴以箩筐大的巨石,簌簌往下掉,犹如山崩地裂。
若被这急速聚拢的石崖,无论是谁,都将化为一堆齑粉。
谁又不求生呢?可当求生变成一种难以企及的奢望时,那种绝望,足以摧毁一个人的骄傲!
“这是什么呀?”莫雨瘫坐在船内。
“风兄,我法力不济,换你来操舟!”公孙左眼见合拢的巨石大口越来越近,大汗淋漓的同时,连嗓音都变得尖细了。
风池再度站上了战舟前端,发狠般将法力往脚下灌入。
上官媚站在战舟中间,将顶级法器“黄螺”伞覆在舟外,为诸修提供防护。
“喀崩”的剧烈声响,如洪荒巨兽发出的狰狞笑声,一直跟随在战舟之后。
崩塌的碎石更似雨一般往下落,上官媚操弄黄螺伞勉力支撑,以此伞顶阶法器的等阶,仍被砸得左摇右晃。
这一次的奔逃之旅,较之第一次,更显艰难。
且不论上官媚在法力的急速消耗下,面色越显发白,风池精纯的法力同样支撑不住,将飞舟加速到了极致,丹田就跟决堤的河水,法力汹涌而出,却无法拉开和挤压的巨石大口的距离。
“奶奶的……”风池抓了一把灵石塞入腹中。
可法力实在消耗太快了,灵石填进去压根就阻遏不住法力流逝的速度。
战舟速度难以为继,渐渐趋缓,岩壁波浪似的挤压而至近前,那原本宽阔的通道只剩下丈许宽的一道缝!
九尺,八尺,六尺……
终于,战舟被卡在了石缝中,动弹不得。
就在众人以为此番绝难幸免之时,这合拢的岩石居然停住了。
“呜呜……”莫雨鼻头一酸,哭了起来,她以为自己定然没命,可在千钧一发之际自己毫发无损,那种死里逃生的巨大惊喜,将她冲击得如同凡人般软弱。
其实,不仅是莫雨,诸修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惊吓,各自驾驭飞剑离开战舟从狭缝中出去时,退脖子都是软绵绵的。
到了缝隙外,依娜也熬不住这过于惊悚的刺激,跟莫雨抱着哭成了一团。
风池将战舟一收,同样挤出了裂缝,他回身看着这一堵几近闭合的石壁,不知为何,越看越觉得像是一个戏谑的笑脸,不由心底大怒,暴喝道:“你到底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