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合!”
随着号角声止歇,无忧谷前的空地上,段鹰发出了指令。
段虎站在迎宾楼前的台阶上,瞪着眼睛打量着从各处鱼贯而至的众弟子。他今天和以往不同,不再着便装,而是身披道袍,且道袍质地隐隐有光泽透出,显然是一件具备防御效能且价值不菲的战衣。从他的脖颈两边各垂下一根红色兽筋,将道袍的袖子,腰部,下摆等等尽数捆扎了起来,整个人显得格外干练。
段虎作为灵台境修士,站在这里就是一座耸立的磐石。
从这一刻开始,段虎作为这一支外门弟子的最高指挥,他已经被宗门赋予了生杀予夺的权力!
段鹰站在段虎下首台阶,身披一件暗青色的甲胄,甲胄等级比其余外门弟子的要高上一个层级。
不多时,但见人头攒动,众弟子已经先后聚集在偌大的空地中。
号角声一止,那股激发之力也消失了,之前还有说有笑的众人顿时严肃起来,默默寻找各自阵列。一时之间,战前的紧迫如阴云笼罩在众人头顶,整个地坪中除了沉重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再无别种声音响起。
风池也不声不响的加入了队伍中,因为大家的穿戴都差不多,加上心情格外紧张,平时和他很熟络的王阊玉娇等人都昂着脑袋看着前面,没注意到他的到来。
“大哥,姐,四妹,我到了。”风池传音道。
上官媚和周彤很快错开了位置,让风池站到了赵冲身后。本来他们私底下演练时,因风池法力没有恢复,是推举上官媚为副队长,现在风池已经是实打实的天选境中阶修士,若说协助赵冲或者是独当一面,没有谁比他更合适的了。
“来了好,大战将起,延误不得。”赵冲道,抬头朝那颗古松上看了看,“咦,你家娘子为何没送你?”
兄弟二人就这样以传音术交谈起来。
“她回去了。”
“回去了?”赵冲没听明白。
“是,回宗门后山,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她是天阙峰峰主。”
“呃……那为兄收回刚才的话。”赵冲虽早知道绛珠仙子非同一般,可听闻此消息还是吓了一跳。
“这个名字以后都别提了。”风池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办?”
“先顾着眼前吧,回头我们能到天柱峰喝酒时,我把她娶进门不就行了?”
“哈哈,有志气,为兄支持你。”赵冲说完,又觉得奇怪,“为何要等到那时候?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以绛珠前辈的风姿,恐怕追求者众,你若延误了时机,是要追悔莫及的。”
“哎,我也想啊,可我境界太低配不上她,另外……我也打不过她……”
“你要打过她做什么?夫妻在一起理当相敬如宾……”赵冲随后明白了些什么,“她打你了?诶,你怎么惹她了?该不是喝醉的那天吧,你,你……”
“哎,她突然就不疯了。”
“我懂了……”赵冲憋着笑,乃至动作有些大,把脖子都给扭了过来,“兄弟,其实为兄真他娘佩服你,佩服得五体投地。”
“有什么好佩服的?”
“我佩服你没被她打死!”赵冲语出惊人。
“嘿嘿……”风池回顾那晚死里逃生的经历,确实应了赵冲此言,一时还真为自己庆幸不已。
兄弟二人跟戳中了笑点一般,笑得两张脸稀烂,且都没有收住,当着众人面笑出了猪叫声。
大战将起,人人都觉得胸口压着块巨石,这二人倒好,笑得如此出类拔萃,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边。
对于统兵的段虎段鹰来说,如果所有弟子都能不苦着个脸,笑得春光灿烂,他二人肩上的胆子就轻得多了,不过赵冲和风池这般肆无忌惮终究有失体统,段鹰咳嗽了一声,扬声喊道:“你们两个,注意一下场合。”
段虎什么表示都没有,猛然喝道:“都到齐了吗?”
“到!”诸修异口同声。
“报姓名!”段虎再喝。
其实这样的报数对于修士而言并无多大实际用途,现场有多少人放出神识查探即一目了然,不过段虎既然强调要他们报数,自然有其用意。
“段象!”
“段豹!”
也是有意思,段虎和自己这俩扶不上墙的稀泥师弟根本就尿不到一个壶里,可这俩老朽被迫参加了此次幽闭之门之行,且还示威般成了第一组的正副队长。话说回来,这俩老朽固然贪生怕死,可在外门弟子中浸淫了如此多年,自然怀揣几分真把式,资历又老,被一群栖霞园的年长修士推举为第一组的领头人自是不错的。但段虎明显脸色不好看,薅羊毛似的在自己的胡茬子上挠了几下,脑袋偏向了另一个方向。
就在诸修通报姓名的同时,段鹰取出一个法盘一一查看,刚开始还好,当名姓一一喊出时,段鹰的眉头有两次短暂的蹙了蹙。
唤灵宗护宗大阵之上,那个血色大字已经撤去,八道不同颜色的光柱流星般刺破苍穹,汇集在以一点,光团闪耀,随着光团逐渐扩大,阴阳两仪缓缓显现,并徐徐旋转,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相围绕而生……大阵正在缓缓开启。
迎宾楼前,报数也过了大半。
“算了,总计三百零七人!”段虎终于出言终止了无用之功。
“嘿嘿,师兄已经仁至义尽了,拖延了这般久他们还不出现,怨不得人。”骤然,一个尖利的嗓音响起,却不知此人身在何处,好像隐身了一般。
段虎不答,冲段鹰点了点头,后者将手中法盘一抛,此物就跟有灵性般,瞬息远去。
不多时,一道略显臃肿的黑色人影掠空而至,在经过迎宾楼前时人影一抖,其中跌出一名面色发白的外门弟子来。
紧跟着,这道黑色人影又是一晃,就现身在了二十丈之外,速度之快,众弟子的目光都撵不上其速度。
“我不敢了,不敢了,前辈饶命……”这名外门弟子大概是被拿住了,就那么破麻袋般落在地上动弹不得,可他神智是清醒的,张皇中开口求饶。
可任他喊得再大声,无人吭声,众弟子只能眼巴巴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