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那几名打下手的童子却真有几分吃惊了,风池明明是第一次配合师尊精炼药材,怎么配合这般默契且手法这般纯熟呢?
眼看着那节木桩的颜色逐渐转为浓厚的土黄色,明阳子的神情开始紧张起来,双手交叠在一起,死死握住,咬牙切齿的说道:“上药水,快!”
一名童子听了,连忙擎着木盆走来,才刚刚往锅沿泼了一小股药水,明阳子已经跳将起来,怒喝:“怎么搞的?保持匀速,跟浇水一样,不可多不可少!若毁了老夫的地龙枝,拿你是问!”
这名童子脔心尖子都跟着颤了一下,瞄了风池一眼,可怜巴巴的将木盆塞到了他手中。
风池也不搭话,伸手接过,随着明阳子叫一声“保持”,他立刻进入假睡状态,如此一来他能以同一个姿势同一种状态,且不受自身心绪干扰的以匀速将水和调好的药汁淋在地龙枝周围。
烧红的铁锅就像是一个熔炉,热气腾腾,在两股蒸汽的作用下,地龙枝的颜色又出现了变化,由深色转淡,渐渐的越发变浅,开始呈现出金黄之色。
“添火!”明阳子红润的老脸上出现少有的激动之色,眼珠子都要溢出眼眶一般,只顾盯着锅内的地龙枝了,究竟是谁在浇水浇药汁,又是谁在烧火添柴,全然不在意了。
时间过去了两刻,在风池之前看来稀松平常的地龙枝变得愈加鲜艳,整体呈现金黄之色,甚至其斑驳的纹路里泛起了某种浅淡光华,明晃晃的。
“老夫终于精炼出上品灵材了,哈哈,好啊!”明阳子挽起袖子,一把从锅中取出地龙枝,用双手连捧带摸。
以其修道之人的目力,自是十分强健的,大概是对精炼好的地龙枝分外满意之故,偏生要将之凑到眼前来,一寸一寸的细细查看,越看越是喜欢,又喜滋滋的吆喝道:“有赏,一百灵石,每人二十块!”
这庭院中给明阳子帮忙的正好有五位童子,等于是把风池给落下了。
风池这下子不乐意了,这地龙枝明明是在自己浇注下才由土黄色变成金黄色的,若非他会“假寐”之术,不被外力所侵所扰,也不可能以恰到好处的手法达成这样的效果。他心中不高兴,也就不那么讲礼数了,脱口而出:“老头,我没有灵石?”
明阳子之前大概是太专注于地龙枝的精炼,这才发现自己身边多出一个人来,有那么片刻错愕,道:“你是谁,什么时候来的?”
“老头,你可不能不讲理,你手中这根树杈……地龙枝,是我浇水浇药汁才精炼成金黄色的!”
“是你?”明阳子看着风池两手中拿着的器具,终于回过神来,貌似也记起风池其人来,“对了,大半年之前老夫未曾收取你的诊费,就当抵偿这一次的灵石了。”
“一码归一码,上次我买固本培元丹可是付了灵石的。”风池将手中物件朝地上一放,开始理论起来。
“老夫袋子里就一百灵石……”这明阳子也是个滑稽人,这般说着的同时还将自己的储物袋掀了个底朝天。
风池嘿嘿笑道:“前辈,灵石我可以不要,要不你教我灵药精炼之法如何?”
“那不行,你一个外门弟子,不合规矩!”明阳子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那好,晚辈这就告辞,下回再精炼药材,请我也不来!”风池这般说着,抬腿就往外走。
“且慢!”明阳子搓动双手,看着给自己打杂的几名童子,支吾着笑道,“要不,从你们这里分一份灵石给他……”
老实讲,灵石是人人都缺的,在吸纳天地灵气的同时以灵石辅助,无疑将加快修炼速度。这种将掉进自己饭碗中的灵石还没焐热又送出去一部分的做法,无论落在谁头上都不可能很高兴,更何况明阳子并不大方,这几名童子在他手下活做了不少,可从未有过赏赐,好不容易得了点实惠又要打折扣,自然个个脸色不好看。
风池之前来医馆查阅书籍这些童子给了他不少便利,他自无意虎口夺食,是故他头也未回,径直向医馆大门外去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明阳子急了,一个飞身便拦在风池跟前。
“晚辈就是路过医馆而已,碰巧看到前辈在精炼灵材,顺手帮了个忙。”风池装作漫不经心,”晚辈还得去做师门任务呢。”
精炼灵材除了需要掌握辅材、药剂等配比之外,还需要在精炼过程中掌握好火候,快,稳、准的完成整个精炼过程,若有差池,就难以达到应有的效果。明阳子严格意义上并非是真正的炼丹士,早年因学习医道颇有灵性,被选拔为有潜力的核心弟子,系统性的学习过炼丹术中的精炼之法,只是最后未能通过考核。不过这段经历却影响了他的整个天选境阶段,这一次失败在他心里扎了根,费时费力的试图为自己争回这个颜面,乃至蹉跎岁月,在天选境苦苦徘徊了数十年之久,直到其六十岁时,才跻身灵台境。到了灵台境后依然初心不改,其浸淫医道多年,每每赚了点灵石就鼓捣精炼术,本钱折了不少,甚至为此耽误了大把的修炼时间,却从未精炼出上品灵材,这还是头一回。
“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明阳子火大了,手一伸,一把扣住风池脉门。
“前辈息怒,晚辈开个玩笑而已。”风池立刻换了副面孔,笑嘻嘻的说道。
“这还差不多。”明阳子干咳一声,“你的手法很稳,这段时间就留在这里帮老夫精炼灵材吧。”
“您老一点精炼法门都不打算教给晚辈?”
“那是自然,老夫只借你的手,其它你一概不能指染,灵材拍卖之后老夫可以赏给你不等的灵石。”
风池寻思无意中给对方帮忙,感情是把自己给套起来了,好处捞不到多少,尽卖苦力了。风池看着须发皆白的明阳子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心有不甘,正寻思着要不要把铜环中的刀哥和四足怪放出来,跟这老小子好好理论理论,不过此乃以下犯上、不尊师长之举,搞不好就要以触犯门规论处,是要被押送到刑律堂治罪的。
也就在这时,屋顶上传来一个动听的声音:“小乌龟,你在这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