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池专注于练功的这几个月,关于他的英勇事迹已经完全传遍了众多内外门弟子的耳朵,先是还未入宗就干翻了一名携带阴兽的阴兽门核心弟子,并将对方的阴兽驯服成了自己的坐骑。此后,又凭借一己之力,将妙境等七子的七星阵一举击破,差点连同七人一并屠戮了。如果前一个传闻只是在众弟子心中留下这是一个“猛人”的印象,而后一个传闻,则在众弟子心底埋下了深深的畏惧。七星阵在内门弟子中可是大名鼎鼎的阵法,发动起来,神通直逼灵台境修士而不落下风,被一个外门弟子一举击溃这是有多变态才能做的?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大家伙自然是不信的,少不了好事者去求证,虽过程不像大家说的那么容易,但答案是肯定的。
于是,关于风池的种种传闻在宗内流传开了。比如其辩论天之道惊动了老祖,又是进去过刑律堂后完完整整走出来的,一天还拿到过八百师门贡献等等,简直就不是个人。按照常理,这样的妖孽应该早收入内门甚至成为核心弟子的,大概是其过于突出,刚入宗门就招惹上了天人台的疯子,把他功法给废了,算是遭了天谴。
当然,大家最津津乐道的还是风池在天人台差点被疯修强拉入洞房的往事,经过一番添油加醋之后,把过程描绘得绘声绘色,有人说他的裤衩都被扯烂了,还有人说他是被高阶修士从洞房中抢出来的,可谓是桃花灿烂、杏花出墙,最后事情的真实性已经无人考究了,谈起这件事就是图个乐。无论好坏,如此一来,风池在弟子中的名声水涨船高,把某些老怪物座下的核心弟子都给惊动了,暗地里已经把风池当成了进阶之路上的竞争对手,只是风池自己不知道而已。
风池这般急火火的赶到百草园门口时,李木不在,已经换成了其它轮值的内门弟子,不过他名声已经在外,并不妨碍他找人,对方还特意将他来了的消息用纸鸢通知了张豪。
张豪这一回再见风池,态度明显不同了,就跟老熟人一般,说之前有眼无珠之类的恭维话,又问他去哪了这般久不来,肉蓉月界母株的最后一个种荚都打开了,再迟得一日种子发散到地里,就得等到明年。
风池听闻还有希望,这才算长舒了一口气。
张豪让风池在百草园中避开有人处坐着或者索性接一个师门任务打发时间,他找机会下手。
风池哪还有心情做师门任务,让张豪赶紧回去盯着,他自有主张。但他没有想到,他在一颗长势茂盛的槐树下一坐就从上午坐到了下午,他明白这种事情急不来,张豪也不可能明目张胆跑到园中去摘种荚,只有等种子飞散到地上时偷偷摸摸捡个两三粒。于是,他开始尽力放松心情,进入了“半睡”状态,魂魄分离,以一种机械的方式,重复且固定的引真气入丹田的同时对着脚边一颗小石子施展吞纳术。如果风池功法没有被废,当他全力吸纳石子时,石子或多或少会有些轻微的晃动,而如今他丹田中无法积蓄法力,仅靠每次吸纳所获得的真气来牵引石子,难度可想而知。这种周而复始的练功极其无聊且枯燥,还看不到希望,可魂魄分离的状态让风池感觉不到疲劳,也没了焦躁,脑子里别无他念,一如其横渡云梦泽时撑船一般,若无外力或异常打扰,他可以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朗月高悬,张豪才鬼鬼祟祟的返回来找风池,他立刻惊醒,满怀期望的向着对方跑去。
鼎鼎大名的肉蓉月界,其种子果然也长得别具一格,前头略大,后面拖着一个细长的尾巴,长达三寸,就像一个小蝌蚪一般。正如张豪描述的那样,种子从脱离种荚开始,就开始缓慢变黑,初始时只是一个针眼大小的黑点,随后慢慢扩散。两日之内,若种子无法生根发芽,将彻底黑腐,了却生机。
张豪这一次带来四粒种子,只收了风池三百师门贡献,算是给了他一个人情。或许在张豪看来,唤灵宗上下这么多年来,就没有谁人工繁殖成功过肉蓉月界,也不差这一粒两粒,还能赚个人情,何乐而不为?毕竟,要是风池不死心,明年还来找他换种子呢,又是三百师门贡献到手,他上哪碰这样的大买家去?
回去的路上,风池又是骑着四足怪一通狂飙,其偌大的身体在月光下如一堵黑色的墙在移动,鸟归夜寂,四足怪四条腿踏在坚硬地面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响亮,轰轰隆隆,如同打雷。
待离开百草园有一段距离了,风池快速从储物袋中拿出紫金钵,其内盛满了土,土壤微潮,然后手一张,四粒种子一股脑全扔到了钵中。
按照《仙草集》的描述,肉蓉月界的种子在微潮的土壤中更适合生根发芽,所以泥土是风池在来的路上就打湿了的。
种子沾上泥土,大概是有水汽的缘故,种子黑腐的速度加快了,其中两颗种子细长的尾部出现了一个细小的黑点。
风池心里急啊,两只眼睛盯着四颗种子一动不动,他也想过是不是要在种子表面盖上一层土,可《仙草集》上是明确写明了的,盖上了土的种子无一例外在一日内彻底死亡,甚至种子连根都不生。
老实讲,这本书上所描述的诸多肉蓉月界生根发芽时的情况,让他避免了踩坑,可也仅此而已,并不能给他一个明确的种植之法。
好像,至现在为止,他也只能遵循自然,苦苦等待,别无他法。
不过,紫金钵作为一个专门种植仙植的法器,终究还是有一点用处的,种子黑化的速度似乎要慢上那么一点。
可这慢一点有时其实未必是好事,反而很磨人,风池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黑色小点一丝丝的扩大,就跟木板上蘸了一滴墨水一般,缓缓浸润开去。
刀哥能感受到主人的焦灼,其细小的眼珠子也跟风池一般瞪着紫金钵内躺着一动不动的种子,当黑斑出现的刹那,它用爪子不停的挠主人的胳膊,表现得同样很心急。
如果风池不是过于专注紫金钵中的四颗种子,大晚上的他会尽量避开附近有建筑的地方,选择相对偏僻的路径走,以免惊扰了他人,种子已经到手原也不必像来的时候一般横冲直撞,毕竟四足怪奔跑起来的声势太大了一些。
四足怪是变聪明了,但远远达不到刀哥的那种灵动,当其从两仪台下方的岔道跑过时,咚咚的踏地声,终于惊醒了一个躺在阁楼瓦檐上睡觉的丰腴身影。她甩了甩满头发的枯枝败叶,凌乱不堪的发丝缝隙里露出一只睡眼朦胧的眼睛,随后嘟哝了一句:“谁啊,这么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