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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玄幻魔法 > 万物之生 > 第112章 请君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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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声滴滴,漫山遍野如同水泼的世界。

每年的冬天,泽南陆地上的氏族人总要先经历一番这种潮湿的鬼天气,出门不便,一出门就满脚泥泞,就算在兽皮靴外套着木屐,那厚实且黏糊的泥巴也能顺着木屐的底部往上渗透,好端端的靴子开始发软,变型,肿大,如同一个不堪入目的猪尿泡,若不留神脚下用力过度,冻僵的脚趾头能瞬间冲破膨胀的兽皮,尴尬的出现在这恼人的天气里,它舒坦了,但它的主人却咽不下这口气,忍不住就要骂骂咧咧。

除此之外便是冷了。衣裳穿得多少不重要,是否躲在房子里也不重要,潮湿的空气似乎总有办法透过织物的缝隙,紧紧黏住人的皮肉,一刻也不肯离开。为了御寒,氏族人就只能在房内烧火取暖了。当然,人是暖和了,可再漂亮精致的女人若在火塘边待得久了,当原本白嫩的手伸出袖子时,忽然就觉得不那么美观了,黑乎乎的,跟个乌龟爪一般,看着膈应。

但并非所有人都对这样的天气满怀抱怨,至少在梦真看来,这天气可帮了自己大忙。

当她将洞室的两张大门急速合上时,跟屁虫一般的小黑犬尚没来得及越过那道高高的门槛,就被关在了外头。于是,它不甘心的叫吠虽然声音不大,但在她听来却分外刺耳,如果这道门能随时打开,她定要像第一次遇到它时一样,一脚将它踢得远远的。

她的脸如新摘的苹果,红扑扑的,可她没有丝毫迟缓,门合上的刹那她顺势将门栅也落下了,然后身子往门背上一靠,水润的大眼睛朝那位好不容易才逮住的人看去。

风池就湿漉漉的站在那里,一脸惊惶,手足无措。这场雨下得久下得大,他的麻布衣裳被淋了个湿透,不得已之下他原是想偷偷溜进自己的洞室换身衣服的,不料湿衣服才脱了一半,身后就传来“砰”地一响,室内随之一暗,然后就被堵在了里头。

女人不是老虎。但对于从未与除亲人以外的异性接触过的风池而言,女人或许比老虎还可怕。他虽然秉持二娘的“遗愿”,从内心已经接纳了梦真为自己阿妹,偷偷给她送东西吃,或是远远用爱慕的眼神目不转睛看着她,甚至憋足了劲硬顶着隔空跟她说上两句只有几个字的话,可若要他安安心心与梦真独处一时半刻,却怎么也做不到,窘迫,慌乱,害臊等等莫名其妙的情绪如疯狂的野草在心里滋生,怎么也遏制不住,如果地上有一条缝,他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两人在昏暗的洞室中互相对视,一时谁也没说话。

静,双方隔着丈许远的距离,却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氛围有些古怪的暧昧。

风池很快就败下阵来,避开梦真直射的目光,低着头,像个“受气包”干巴巴站在那一动不动。不过其尚未来得及剐掉的长裤仍是穿在身上的,也被雨浸湿了,向下滴着水珠子,其立足的位置湿了一大滩,如同吓尿了一般,很是滑稽。

当梦真注意到这个细节时,年轻活跃的气息被触动,感觉又好气又好笑,终究没能忍住,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这不是……”风池试图解释,他以为梦真误会了。

“我知道!”梦真用臂弯抹去眼角的泪水,努力使自己平息下来,然后尽量用轻缓的语气说道,“你把湿衣服换了吧,一会我拿去给你洗……”

风池猛抬头瞅了她一眼,随之又闪开目光。

“放心,我就站在这里。”梦真补充,“不过去……”

风池依然不动弹。

“我是你阿妹,你是我阿哥,你我用得着避嫌么,难道你不喜欢我?”梦真见无法瓦解对方无处不在的设防,终究用上了杀手锏,“还是……你连二娘的话也不听了么?”

风池如受雷噬,双手成拳使劲捏在一起,然后他背过身去……

梦真没有惊扰他,只是看着他肌肉线条清晰的后背,从这个角度望过去,此时的风池威武、强壮,充满了力量,若非这蔽塞的环境隔绝了他融入氏族大家庭的机会,性格乐观开朗一些,想必他也和部族内那些耀眼的年青人一般,深得年轻阿妹们的青睐吧。

“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梦真莞尔。

室内燃起了一小团火,两人隔着火塘相对而坐,那张门梦真终究没敢打开。

无论如何,风池同意了梦真的建议,虽坐在小板凳上的屁股如同旋转的陀螺,总也难以安定。梦真对他的表现很满意,打开话匣子说了很多,从部族的命运,族人的不甘,小时候的见闻,岛上的生活与狩猎等等,她既是在感叹翎羽部族人坎坷的命运,也是在让风池了解自己。渐渐的,他不再如坐针毡,虽不言语,可听得仔细,有时也会用柔和明亮的眼睛看着她的脸一小会。也许是隔得近了,梦真这才发现他有一双极富吸引力的眼睛,如星辰。在她的一再要求下,风池打破了“闷葫芦”的固有印象,说了两人自认识以来最长的一句话。

“我小时候住在神树岛,后来住到了这里,我只认识四个人,我爹,我姐,主母,我……二娘……”

“二娘”这个名字就像一个不能稍稍触碰的禁忌,说完这句话后,风池情绪急转直下,牙腮紧咬,似压抑着极大的痛苦,亮如星辰的眼瞳骤然赤红泛潮。

“没事的,没事的……”梦真急忙岔开话题。

这一次,梦真知晓了,风池的人生经历太狭窄了,风芸必然是他绕不过去的深沟幽壑。于是,她又将话匣接了过去,在她不断绽放的笑容里,风池的情绪亦再度平复。当梦真说到云梦泽中某一年发生怪事,平白捡了很多大鱼时,风池终于不再沉默,这本是他童年之时记忆最深刻的一件事。

不知不觉,时间悄然而逝,淅淅沥沥的小雪不期而至。

小黑犬盼不到大门的打开,“呜呜”着留到灶房去了。

雪不懂人间冷暖,只顾在空寂的原野里洒落,给寰宇增添了一层轻浅的素色。

洞室内不再传来话语声。梦真目不转睛盯着风池,鼻尖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脸颊白里透红,牙齿咬着下唇,似乎有什么事情犹疑难决,连饱满的胸脯也跟着起伏起来。

“洗……洗衣仔,我这有个东西,可……可好看了……”梦真感觉自己脸上火烧火燎地发烫。

说完她取出一个竹筒,将里面一物倒出,慌慌张张递到风池手中。

风池没有觉察到梦真的异样,接过长轴好奇的一拉而开,看了眼图画又瞄了梦真一眼,恍然大悟之时猛然站起,热流直往脑门上蹿,向后接连退了数步,披散头发下一对眼睛陡然涌现血色,望着跳跃火团边那一抹娇羞的身影一动不动。

“洗衣仔……”梦真面如桃花,红润一直延伸到了脖子底下,一霎一霎睫毛下的眸子交织着迷雾样的朦胧,似能滴出水来。

风池定定的看着她饱满有致的身体缓缓靠近,呼吸急促,似有一座火山在干涸的心田爆发,无法遏制,以致浑身颤抖,喉咙里那呼之欲出的渴望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击着他,一次又一次。也就在这时,他面庞上一阵痉挛,一根根粗大的青筋如蚯蚓蜷曲,头发无风自动,一股如打翻了火塘的炙热气息从身体里涌出,连同其高大的身躯也膨胀起来。

“别过来……”风池五指箕张,奋力保持一丝清明,嘶哑着喉咙喊道。

这不是梦真先前听到的风池的声音,那个土里土气的乡巴佬恍如换了一个人,带着某种难以匹敌的气势,像重锤击打石鼓,如春雷横扫冬寒。

梦真骇然停下脚步,圆溜溜的眼睛惊恐地看着他的急剧变化。

“快走……”风池咬着牙嘶吼,虽然他不懂如何表达,可已经发自内心的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密爱人,惟恐伤害到了她,而那不堪回首的过往又使得他在彻底无法左右自己的思想与身体变幻之前,死死维系着稍纵即逝的理智,当他的双眼冒出赤焰的刹那,他猛然冲着那堵关闭的木门撞去。

轰隆!一声巨响,整个洞室都在颤抖,那堵木门被撞得四分五裂,而风池已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