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邻居”雅间,王氏已经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冀家姐妹还没有露面。
王氏气得要让人去直接把冀家姐妹“绑”来。
她随行除了心腹鲁嬷嬷,还有丹姨娘和两个粗壮仆妇。
要不是为了焦贤妃这个好姐妹的“大业”,她能屈尊降贵地见这两个可恶的丫头?!
丹姨娘忙劝道,
“夫人息怒,小女孩要打扮一番,费些时候也是有的。您不是说,为了贤妃娘娘的大业和咱们礼国公府的前景,不跟这两个丫头一般见识吗?您是大学士的嫡女,王妃的姐姐,堂堂国公夫人,可不能自降了身份!”
丹姨娘一直不得接近冀家姐妹,内心也焦急。
后来,她想到李宓与冀家姐妹来往密切,于是开始留心李宓的行踪。
丹姨娘发现李刕近日的身体状况有了起色,而她又发现李宓悄悄将太医的药上动了手脚。
那日,丹姨娘隐伏在煎药的灶间附近,她看到,药煎好后,李宓悄悄进去将药液倒出许多,然后又添了水重新煎煮。
不由得十分讶异。
李宓不会害李刕,这是一定的。
那么就是在帮李刕!
丹姨娘才意识到礼国公和李刕不是病了,而是被人下了毒!
这个认知让丹姨娘震惊不已,她首先想到的是大周皇上忌惮李家军,因此暗下黑手。
否则,太医院的人难道看不出来?看出来又何以故作不知?
然而,国师认为,大周皇上让冀夔夫妻去统帅李家军,大军的后方辎重供应等重要的事宜还是经过李宓的手,说明,大周皇上不想要礼国公父子的性命。
国师又告诉丹姨娘,如果是高深的“蛊毒”,太医也并不认识。
因为“蛊”是大周皇室的禁忌。
太医别说看不出来,即使能看出来,因为牵涉太广,后果不可想象,也不敢轻易开口,只是对症下药,以求平稳。
王氏此次前来,是为了帮助焦贤妃。
王氏的兄长有一个外室,外室女生的儿子取名叫王冰。
因为是王家家风严谨,王大学士对儿子的教导是,可以娶妻,可以娶妾,但是坚决不能养外室。
偏偏王氏的兄长在做刑部尚书的时候,看中了一个罪犯之女,于是便将她养在了外面,还生了一个儿子。
焦贤妃曾经向王氏提及,如果她二叔再没有子嗣,就让王冰认焦贤妃的二叔做义父。这样日后也好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其实王氏原先的心思便是将冀鋆嫁给焦贤妃的二叔做继室。
但是焦贤妃说不能毁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更何况还是冀家的大小姐,果真如此是不给冀将军颜面,也是让礼国公府颜面扫地。
不如结个好姻缘,冀鋆与王冰年貌相当,恰是良配。
王氏却认为冀鋆如何能配上自己的侄儿?侄儿虽然是外室子,但是如果被焦家收养,就是焦贤妃的堂弟,冀鋆何德何能成为焦贤妃的弟媳?
王氏又气焦贤妃太过懦弱,恨铁不成钢地离开了福远宫。
胡嬷嬷追上王氏,忽然间双膝跪地,老泪纵横,把王氏唬了一跳,忙道,
“嬷嬷,你这是做什么?我与你家主子相交多年,情同姐妹,我们不过一时拌嘴,并未对嬷嬷怎样,难不成成芳生我的气连累了嬷嬷?”
胡嬷嬷垂泪摇头,道,
“夫人,您要三思啊!贤妃娘娘与您相交多年,焉能不知道您的性子和才华?可是夫人呐,冀家那两个丫头冥顽不灵,是属于吃了秤砣铁了心的,你可不要招惹她们,会给娘娘招祸的!”
王氏愤愤地道,
“我是冀忞的舅母,而且冀鋆那丫头的父母也不在京城,我就是她身边唯一的长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冀鋆敢不从?哼!一顶“孝”的大帽子,就能够压死她!我看她拿什么嚣张!”
王氏一心想的是把冀鋆嫁出去,彻底断了李宓的念想!
胡嬷嬷摇头道,
“夫人,纵然您能够压着冀家那丫头进了焦府,可是那丫头就是个妖女,如果她在府里兴风作浪,害了公子,害了二老爷,那您又如何补救?”
王氏一愣,随即咬牙切齿的道,
“她敢!”
胡嬷嬷叹口气道,
“老身虽然不知道她有何妖术,可是老身知道南宫小姐,包括沮渠上书家的小姐,还有夫人您都没有在这丫头手上捞着什么好!而且,淮安侯府的苏瑾姨娘,让那个丫头害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老身着实担心!娘娘也不敢涉险!”
胡嬷嬷的话让王氏的头脑清醒许多,假如,冀鋆把焦贤妃的叔叔弄得半死不活,她和焦贤妃如何相处?
胡嬷嬷道,
“夫人,那个丫头父母亲人都不在跟前,唯一顾及的就是冀小小姐,可是冀小小姐终究是礼国公府的外孙女,淮安侯府不会错待她,最多是受些冷遇,但是性命无虞。可以说她是现在一无所有,无所顾忌。冀大小姐如果一旦豁出去鱼死网破,夫人,咱们岂不得不偿失?”
胡嬷嬷的话让王氏陷入了深思,虽然她不知道这个二叔究竟帮焦贤妃做了些什么,但她知道这个二叔对焦贤妃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尽管她要去逼迫冀鋆是为了焦贤妃,但如果真的是伤及了她的二叔,乃至触及了焦贤妃的利益和底线,焦贤妃虽然不会把她怎么样,也谈不上反目成仇,但是对她失望乃至疏远她是一定的。
王氏不想失去焦贤妃这个至交。
再有,王氏从焦贤妃那里拿来的“药”让礼国公和李刕父子二人身染重病,不能再领兵打仗。
这个事情决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可是,如果冀鋆到了焦府,搅的那里天翻地覆,说不定许多事情就有可能暴露出来,因此王氏不能不有所顾忌。
见王氏有所犹豫和退缩,胡嬷嬷趁热打铁道,
“夫人,这个是老奴的一点心思,贤妃娘娘训斥了老奴,也实在是无法启齿。但是老奴也没有办法,如果您将来要是怪罪的话,就怪罪老奴吧。”
王氏神色缓和一些,语气也软了许多,道,
“嬷嬷有话尽管直言!”
王氏抬手示意胡嬷嬷站起来回话,胡嬷嬷忙起身,却趔趄一下,鲁嬷嬷忙将胡嬷嬷扶了起来。
胡嬷嬷接着道,
“夫人,其实您与娘娘心知肚明,您家大公子与冀家那个丫头他们两情相悦,但是不是已经暗通款曲,老奴不知道。但是老奴听说,如果一个女子要是全副身心都用到这个男子身上的时候,别说是二爷这样的人,即便是比大公子身份再高贵的世子皇子,她也不会放在眼里。否则也不会不去参选皇子妃!”
鲁嬷嬷也帮腔道,
“夫人,胡嬷嬷说的对,不止是在冀家大小姐的心里,就是京中许多贵女心中,咱们大公子都是世上最好的人。胜过世上其他所有的男子!谁让咱们大公子确实是出类拔萃,个中翘楚呢!
王氏听胡嬷嬷鲁嬷嬷这样夸赞李宓也是与有荣焉。
但是又想到冀鋆竟敢肖想自己的儿子,又很是羞恼,她重重“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胡嬷嬷又低声道,
“夫人,您不妨给她点甜头,给她点能够进国公府陪伴大公子的希望。这样的话呢,她就会为为您和贤妃娘娘所用,将来把她身上能够有用的东西弄到手,最后还不是由您处置?”
王氏闻言凝眉,
“娘娘是让我向冀鋆低头?”
胡嬷嬷急道,
“哎呦,我的好夫人!您这是爱子心切,关心则乱啊!您对待冀家这丫头又何必心慈手软?是让他做平妻,还是做贵妾,甚至是做通房,到时候还不是您一句话?而且到了您国公府,有的是招数对付她,您何必又急于一时?倒使得您和大公子母子离心?”
王氏瞬间了然。
胡嬷嬷的话中之意就是后宅之中打杀一个妾室和或者是丫鬟。简直不要太容易!
到时候是她天不假年,是她无福消受,暴毙而亡,李宓又能拿他这个娘亲如何?
久而久之,李宓再有了新欢,自然就把冀鋆抛之脑后。
那个时候,她和李宓还是母慈子孝的一家人!
丹姨娘见王氏尽管不悦,但是眼角眉梢隐隐有得意之色,她陪伴王氏多年,深知此时,王氏定然有着不为人知的算计,而且她定是认为对算计志在必得!
想到李刕的事情,丹姨娘试探道,
“夫人,如果您不喜欢见冀家二位小姐,不如就让妾室去见她们,转达夫人的意思也就是了,您也不必在这里受人冷落。”
王氏不满地瞪了丹姨娘一眼,
“你这是什么话!娘娘的事情,怎么可以由你一个妾室出面?岂不是辜负了娘娘的心思?”
王氏眼中一副“你也配为娘娘办事?”的轻视神情,另丹姨娘的心一阵阵地痛。
她略垂下头,掩去眼底的恨意,轻言道,
“夫人教训的是!”
稍顷,丹姨娘收敛心神,道,
“夫人,妾身听闻大公子有意为国公爷和世子爷到京城外延请名医,不知可需要妾身做些什么?”
王氏唇角勾起一个无奈的笑意,
“让他折腾去吧,这也是他的一片孝心。不过,我是不会让那些江湖骗子靠近国公爷和世子一步!”
丹姨娘微蹙峨眉,脱口而出,
“为何?其实看看也无妨,说不定有效……”
“不可!”王氏立刻打断丹姨娘的话,
“那样做,娘娘会伤心的!为国公爷诊治的太医都是娘娘精挑细选的!我私下请人,岂不是不相信娘娘!会伤了我们的姐妹情分!”
你怕娘娘伤心,就不管你夫君的死活?
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姐妹情?
难道,夫人爱娘娘胜过爱世子爷?
“轰隆!”
丹姨娘只觉得天雷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