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大厅中骤然响起了之前那个声音,他的语气显得有些愠怒,但还算镇定。
“但你今天依然会死......”
尖锐的金属颤声响起,神代清嗣从一根粗重的石柱后探出身来,手枪打爆了四面八方的数个音响播放器。
洪钟一样的噪音回荡在厅堂里。
“去你妈的,就你话最多。”他咬牙切齿地骂道。
大厅中剩余的人发现了他的踪迹,他们意识到不能再向刚才一样一窝蜂的扑上去,那样只会给不速之客带来乱中取胜的机会。
于是纷纷持枪瞄准角落,只待神代清嗣探头就用密集的火力覆盖来压制他的动作。
神代清嗣扭头微微探出柱身,立刻就被上百发子弹溅起的石屑迷住了眼睛,他皱了皱眉侧身躲进柱子后面。
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如果他一直被人压制在障碍物后方,那他迟早要死在这里。
正想着,脑后传来异响,他来不及回头。
左手立时松开P90的扳机,张开虎口探向风声袭来之地,一股刺力扎在他的后腰上,像是一柄极其锐利的尖刺。
他回过头的同时,手腕上传来的力量显示他已经捏住了袭击者的咽喉。
入手的感觉细腻柔弱。
他惊愕的看着手中的人,从扮相上来看还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但那哈莉奎茵的装扮和完全符合人设的张狂笑容可一点也不可爱。
她的手中握着一柄锋利的冰锥,正咬着银牙死死地往神代清嗣后腰上捅。
好在他穿了防弹背心,不然这一下下去,腰子都得被扎个对穿。
冰锥的末端透过防弹衣军用陶瓷板的纤维缝隙,让他流了点血丝。
“咯咯咯咯咯。”她发出神经质的笑声,突然脸像是猪肝一样涨红。
急促的咳嗽起来。
捅向神代清嗣的手软绵绵的垂下,神代清嗣虎口发力捏断了她的脖子,她手上的那把冰锥砰然落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但随之落下的还有两枚金属的,戒指指环似的东西。
神代清嗣吃惊地发现她的另一只手上攥着两枚军绿色的小甜瓜似的物体——美军M57手雷。
M57手雷,直径5.7厘米,弹长9.9厘米,全弹质量0.454千克,3至7秒触发/延期电引信,有效杀伤半径15米,主要用于城市作战和阵地防御。
没想到年纪轻轻的还是个疯批,玩自杀式袭击是吧?金克斯是吧?
他掰开女孩的手,将两枚手雷从她手里掰出来。
想了想之后将两枚手雷塞进了她衣领之下,平坦的衣服下有了些许起伏,他一手握住尸体的脖子,仰身后仰在地面上翻滚,急促的枪声在他耳边炸响,子弹打在地面上火化四溅。
在翻滚的过程中他将尸体推了出去,伸腿又往尸体腰上猛踏,将她踹飞。
娇小的尸体带着两枚手雷,在一众杀手吃惊地眼神中落在人群里,随后剧烈的轰鸣声响起,神代清嗣张嘴大喊的同时恰好躲进下一根柱子后方,喊声是为了抵消近距离爆炸引起的音爆,对耳膜的冲击。
硝烟散去,血肉和断肢像是一场血腥的洗宴,爆炸沾染在地板上的肮脏的橘黄色痕迹呈现一个中空的圆弧形。
要怎样冷静而冰冷的诗人才能形容这样的残象,这是死亡本身打来的瑰丽而暗黑的美感,而他就是那个用枪用刀用人类能想到的一切事物,谱写洋洋洒洒的血腥长诗的笔者。
操纵MG-3机枪的杀手并没有受到波及,他位于距离神代清嗣不远处的角落里,正在打开机枪的枪机,将一条长长的弹链理顺然后加装进枪机里。
随后这架杀人的撕布机就可以倾斜出潮水般的金属子弹。
神代清嗣必须把握住这个机会,还有二十来个人未受到重伤的人,眼下战局已经明显向他倾斜,但他无意继续鏖战。
杀手必须一击必杀,如果不是事出突然,若是早知道对方有这么多荷枪实弹的杀手。
他必然不会选择硬刚,搞个大号的毒气弹来,潜入到空调系统给诸位好汉溜点带劲的货不香吗?
什么双狮地球,什么锡那罗亚,都比不上狠抽一阵BZ失能性毒气过后,带着防毒面具出来对着一堆原地抽动、青筋暴露、口吐白沫的活死人出来挨个补枪来的安全。
可惜了,能玩阴的完全没必要玩阳的。
神代清嗣从阴影中潜入到机枪手的附近,将要跳身到他身后的时候,DJ台上响起了炸雷般的轰响,他一直没注意那里的动向,这个家伙始终躲在DJ台后方。
终于在此刻一脚踹翻了DJ打碟台,露出其中造型低矮精悍、森冷黝黑的庞大枪械。
耸立在他面前的是:美军的传统火力压制器、陆军装备序列中的常青树、瓜岛上的战神、黑鹰坠落时的挽歌、12.7毫米枪族的带头大哥、从1921年服役至今仍然稳定可靠的勃朗宁M2大口径重机枪。
乌黑的枪口对准他,喷出磅礴的硝烟,大口径重机枪的射速并不算太快,但那手指粗细的子弹光是划过耳畔就足以让人心生畏惧。
神代清嗣落在机枪手所在的低台之下,被吓得魂飞魄散。
而在他身后,被方才手雷的爆炸余波掀翻的杀手正在清醒过来,他的后背正对着这些人。
换而言之,他已经退无可退,陷身于死地之中。
重机枪的轰响在他耳边回荡,操纵着重机枪的DJ将低台上的机枪手连带着他的MG-3机枪一起达成了肉末,只为了用最直观的弹道压制神代清嗣。
无数的碎块和灰尘在他头顶飘散,不少小家伙在空中飞窜的同时想要摩擦在他的皮肤上,弄得他灰头土脸。
他隐隐觉得藏身的低台已经比方才矮了不少,正在大口径重机枪的轰响下土崩瓦解。
他迟早也会和机枪手一样变成一堆碎肉。
与其等死,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在子弹呼啸过的刺耳风声中大致判断出扫射过的弹道,狭小的空间无处借力,他只能尽可能蜷曲身体,皮鞋底部在光滑的地面上摩擦,使不上力气。
散落的碎屑在鞋面下发出咯吱吱的响动,滑不溜秋。
他堪堪逮到了一个机会,侧身从隐蔽之处扑了出去。
手中的FN-57在手腕末端摆直,迎着喷涌而出的机枪枪口迎面而上。
手枪的枪响淹没在机枪的音啸之下。
提问:这场对决中谁开了第一枪,谁开了第二枪,谁开了第三枪。
答:神代清嗣连开三枪。
第一枪命中子弹的弹链,打断而歪斜的弹链在几声轰响后卡在了进弹口处。
第二枪和第三枪从同一位置贯入DJ的额头,另一侧的头皮在子弹尖端的攒射下冒尖、变形、破裂,血花四溅。
神代清嗣狼狈的落在尘埃里,随即一骨碌爬起来,沿着台阶快步登上了高台。
他打开M2重机枪的枪机,将断裂的弹链让过,重新铺设好。
看着这场大战后仅存的活人,手中握着的重机枪缓缓地转动,喷出致命的火焰。
对决结束,比分113比0,神代清嗣队晋级。
神代清嗣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衣料已经被刀锋和子弹划烂。
他仰起头,看向舞池上层一个悬空的包厢,落地玻璃窗前站着一个身影。
正是那位管家。
他笑了笑,现在他很好奇,对方究竟是谁。
...
纽约郊区,超市的营业员吃惊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这间24小时营业的超市兼营药店的服务,女人在药品区流连了片刻,挑选了一些绷带、酒精、碘伏和一些抗生素之类的药品。
营业员扫了一眼,其中的一部分药品属于处方药,必须要有医生开具的处方才可以购买。
更何况今夜有警察上门打过招呼,近日纽约发生了不少恶性枪击事件,不少危险的犯人还处于在逃状态。
因此他表示其中的部分药品不能售卖。
“我很抱歉,女士。”他说道。
眼前的女人在凌晨时分带着大号的墨镜,挽成发髻的黑色长发掩盖在一顶棒球帽下,面部被口罩遮挡住。
她温顺的点了点头,好像同意了售货员的意见。
“我很抱歉,抢劫。”
一柄小巧的手枪顶住了售货员的头,女人的手忙不迭地将药品装进塑料袋里,一手从口袋里掏出零散的美钞付账。
“多少钱?”她凝神看了看售货员。
这个女人真的懂得打劫的意思吗?售货员都已经打开收银台了,但女人分文不取,让他心底生出一阵疑惑,打劫还问多少钱。
不应该零元购吗?这顶多算强买强卖好吧。
“药品的价格是五十二美元。”他只能听从女人的话,报出了价格。
“好的。”
女人啪的把一张百元美钞拍在收银台上,显得豪气干云。
“不用找了。”
离开了超市之后,沿着僻静的路面走了不久,女人摘下了口罩。
宫野明美完成了她人生的第一次抢劫。
她特意选择了距离她住宅非常远的地方购买药品,以便躲开警方的追捕。
为什么?
她不明白大君,或者他应该叫那个让她感到陌生的名字,赤井秀一。
他在翻倒的FBI的厢型车辆上爬出来的时候,那台车简直像是被人的血染遍了似的,除了他之外,车厢里没有其他活人了。
他为什么会受到他‘同事’的追杀,宫野明美想不明白。
但她知道他又出现在了她面前,就像是最初的那次错误的相遇一样。
他出了车祸,受了伤,倒在了她面前。
“你还好吗?”
善良的宫野明美再次说出了同样的话。
只是这一次,她留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