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胎,怪胎!没娘养的怪胎!略略略……”
“起来呀!怪胎,来打我呀……”
嘲讽、谩骂、指指点点,在这个摆满了奇怪设备的房间里,几个不大不小的孩子正围成一圈,像是在观摩什么珍稀动物一般,围观着一个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蜷缩在地上,用满是淤青的小手护着头,尽管身上的连体服破烂不堪,沾满了脚印,但她红肿的小脸上却没有任何哭泣的痕迹,只是低着头,呆呆地望着地面……
“诶诶诶……你们说,我如果把她的头发全扒光,她会不会就有反应了呀?”
“哼哼……教官不是说了吗?这怪胎就是个废物,整天除了发呆什么都不会……”
“嘿嘿……真的假的,废物也能进少英所?”
“滚开!你们……都给我滚开!!”
就在一众大小孩子全都在讥讽小女孩时,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却突然闯了进来,那声音尽管稚嫩,但却充满了初生牛犊的气势……
就在他用尽全力推开两个挡在自己面前的大孩子,并看到了中间那遍体鳞伤的小女孩后,只有八九岁大的男孩彻底红了眼,二话不说便冲向了那些围上来的孩子,用手、用脚、用头、用牙齿……
那一次,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但她却完全不知道害怕是什么。而真正让他恐惧的,并不是死亡,而是他消失之后,那个女孩将会面对的一切……
……画面回到卫斌老家的某座矮房里。
“小寻,你还记得吗?那一次是我第一次和这么多人打架……哈哈哈,后来,你哥我可风光了,直接住了半年的医务室,逃了整整半年的训练!”
此刻,卫斌正在厨房里一边切菜一边对着窗外自言自语,而在其视线的不远处,一个穿着奇特的少女正摆弄着一台不停发光的仪器。
“咳咳……”
该死……这破机器,怎么又一点反应都没有?是距离不够吗?
看了眼数米外那正讲得津津有味的卫斌,少女不得不再次调整好设备的参数,皱起眉头重新测试了一遍。
嗯?暗能量反应、暗源质数量……所有这些和暗物质有关的量全都是零!?这怎么可能?他可是当着我的面击杀的噬焰者,那种级别的暗生命……
在反复检查设备确认无误后,少女又重新测试了好几遍,但面板上的数据却是没有任何的变化……
而这一切都让她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一时间也对面前的男人产生了更大的兴趣。
按理说,以她的特殊身份,上面是不会让她独自接触任何与表世界有关的人和物的。
但这一次,上级不仅下了紧急指令,还让她24小时密切监视这个男人,并想办法检测出他身上所有的生物数据……
最关键的是,上级竟然还告诉她,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试着“假扮”成另一个人来接触他,以此来获得更多关于这个人的情报!
呵呵……真有意思,看那样子,他好像是真把我当成了别人。
“小寻啊,我知道,你一直都对大叔他没什么印象,但你要知道,大叔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这两天,在妹妹幻觉的陪伴下,卫斌忍不住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而一想起大叔当年的样子,卫斌的心里便很不是滋味……
孟千寻,也就是他养父的女儿,他名义上的妹妹,在大概三到四岁的时候,得了一种极其罕见的怪病,导致她的大脑思维、行为举止等都异于常人。
而这种怪病,会让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某一事物上,就算是一堵什么都没有的墙也能连续看上好几个小时。别说是那些普通孩子经常出现的哭闹,他的妹妹,即使是五六岁了,也依然不会说话……
后来,在经过医院的诊断,医生告诉养父,这种怪病如果不及时治疗,将来很可能会导致大脑发育异常,最后变成智力残障。但这种病却又和普通的精神障碍完全不同,因为它其实是可以完全治愈的。
尽管治愈率不高,但如果得到正确的治疗,孩子的智商不仅不会下降,反而会因为大脑独特的思维方式而远远地高于常人,甚至可以达到碾压普通人的天才级别!
只不过,这种病的治疗费用极其的昂贵,根本就不是普通家庭所能承担的,更何况,即便变卖家产,付出一切,最后的结果也很可能只是人财两空……
但作为一名失职的父亲,为了给女儿最好的治疗,养父只能咬着牙和世国联签署了一份秘密协议,宣布在法律上断绝两人的父女关系,并将抚养权和教育权等全部移交给少英所,由政府承担女儿后续所有的治疗费用。
但实际上,作为一名曾经的救火英雄,只有他的直系亲属才有资格这么做。
本以为,少英所会带给女儿全新的希望,可当他得知了女儿属于特殊案例,并不属于正常的天才,需要进一步的观察学习,因此被送入了军武院,并备受折磨时,追悔莫及的他曾一度想要自杀……
直到养子的出现,让他突然改了主意,打算在自己最后的几年里,把这个坚强的男孩培养成另一个自己,再让他代替自己去弥补所有的过错……
是的,那个被所有人都称为英雄的男人其实一直都有着私心,这一点,其实卫斌自己也知道,当他被送入军武院,被迫接受各种地狱般的训练时就已经知道了……
只是,他并没有因此而怪过任何人,因为他知道,他的养父是真心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而他也一直以自己能有一个英雄的父亲而自豪。
然而,在军武院里备受煎熬,费尽心机才终于找到了妹妹时,卫斌却发现她的病似乎远比养父告诉他的要严重地多……
因为,当他找到她时,她不仅被军武院的人刻意训练成了一个没有自我意识与感情的机器,甚至还被抹除了一定的知觉,就连最基本的疼痛也感觉不到。
那一刻,他终于知道了军武院不过是在利用妹妹的病,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想过要帮她治疗……
……
“于是,大熊为了让小熊逃跑,独自一人挡住了所有的猎人……”
“……接着,猎人们便用麻醉枪打晕了大熊,用刀一遍遍地割开了大熊的毛皮……”
一边说着,左手拿着故事书的男孩,一边又用右手拿的金属片狠狠地扎向了自己的左臂,随着身体上传来的剧痛,男孩忍不住哇地一声叫了出来。
“呼呼……小,小寻,你看到了吗?这个就是血,如果痛了的话就一定要叫……不,要像我一样地哭出来!”
说完,男孩又用手狠狠地按了一下还在流血的伤口,用更强烈的疼痛来刺激自己的眼泪……
“熊……熊,大熊,疼……哭……”
“呜,呜呜……”
终于,在男孩不知道第几次的“亲身示范”下,原本还一脸麻木的小女孩突然断断续续地哭了起来。而就是这一下,让男孩不知所措地愣在了原地。
半晌过后,男孩才终于意识到什么一般,抱着小女孩拼命地哭了起来。
他每哭一声,她就会跟着哭一声,他哭了一个晚上,她就跟着也哭了一个晚上……
但那一次,他俩一样,都是生平第一次学会了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