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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楼。

骆风棠喝了一大口茶。

“这茶不错,像是从江南运来的。”

骆风棠转移话题道。

要是在继续说下去,他担心自己都要大笑出声了。

“就是江南的茶,贵着呢,也就四象城里能喝到。”欧阳恒道。

米琪终于将笑克制下去了,她也喝了一口茶给自己提神。

“爷,咱们这是专门来听说书的吗?”

米琪问道,跟着骆风棠乔装打扮,出了郡守府,来到街上,也不知要做些什么。

“放松放松,我们这次出来,就是到处逛逛,顺便看看这座城的底层百姓,有时候站得高,往往就忽略了百姓们想要的。”

骆风棠随口道。

其实他没想做些什么,只是想逛逛街,顺便给家里人带些土特产而已。

听了一会儿书,前方忽然传来了喧闹声。

“打人了,打死人了!”

有哭嚎的声音传来。

说书先生的声音都停顿了下来,众人将目光投向了茶楼外面。

街道上,一名骨瘦如柴的少年,艰难的拖着板车,车上破布掩盖下依稀是个成年人。

少年用嘶哑的嗓子,有一声没一搭的叫着。

过了一阵,转过了街角,骆风棠才听见茶楼里面的议论声。

“哎,这是这个月第几个了?”

“记不清了呢。”

“谁知道呢,总之,死了可不少。”

“……”

听了一阵,没听明白。

骆风棠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叫过来一名小厮。

随便拿出一吊钱,就让小厮喜笑颜开。

“这位爷,有什么需要小的做的?”小厮恭敬的问道。

“外面那少年之事,你可知晓?”骆风棠缓缓问道。

“知道知道。”小厮猛点头。

“我从京城来四象,不到半月,不知此事为何,你且说来,说得好,自有你的赏钱。”骆风棠道。

小厮眼睛一亮。

说得好就有赏钱?

这可不能怠慢了啊,眼前这位爷,出手可真大气。

“是这样的……”

“那个年轻小子,家里面老父亲在附近的煤田干活,这煤田……哪是什么好地方,那是吃人的地方,那个小子的爹,被煤田给吞了……”

“小子的爷爷,去煤田那边闹事,讨要赔金。”

“这哪有什么赔金给他啊,你看,这不是被煤田上的管事们给打死了。”

说到此处,小厮唏嘘不已。

“他们怎敢打死人?胆子也太大了吧!”

骆风棠愕然。

小厮压低着嗓音道:“爷啊,您是不知道,他们家岂止是打死人,听说,还拐人呢,从别地方拐来那壮劳力,扔进煤田干活,不消个一两年,身子垮了死在里面,谁又知道呢!”

“朝廷不管吗?我听说,秋郡守是个大大的好官,这等公然违背齐律之事,官府应该会处理的啊。”

骆风棠皱眉。

“秋郡守是个好官,这没错,但其实秋郡守只是一个人,他哪儿知道那么多事。”

“那煤田后面,有人!对外面,都是隐瞒着的,证据早就被毁掉了。”

(

小厮四处张望了几眼,生怕被人发现到了。

要不是骆风棠给的够多,他是万万不敢说出这等话来的。

“哎,原来这四象城繁华之景下,居然还有这等事。”

欧阳恒叹了口气。

“这不是很正常的嘛,你看骆提督在分田,打击豪强,做那等得罪人的事情,却是为何?不就是为了让百姓有活路嘛。”

米琪道。

“吾儿,不容易。”

骆风棠点头。

他知道骆星辰面临的压力很大,为此,能派的帮手都已经派过去了,他自己是没办法去北方的。

现在四象城这边都已经乱的很了。

等四象城稳定下来,下一步还不知道去做什么呢,这得听皇上的意思。

“米琪,咱们去瞧瞧。”

骆风棠觉得,不能坐视不理,既然已经知道了,就去看看。

……

于小冬回到了屋子里。

破屋子到处都漏风,这几日阴雨天气,屋子里更是潮潮湿湿的。

他靠坐在泥炕上,裹着仅有的一些破棉絮,双眼无神的望着前面发呆。

板车停在篷子里,车上的祖父,已经死去许久了,但他没有任何能力将其安葬。

好不容易壮胆,拉着祖父去外面转一圈,想寻个公道。

但,这样的想法应当是落空了,转一圈后,并没有人为他鸣冤。

他想拉着祖父去官府衙门上告,但他找不到路,也没有力气了,他都快饿死了。

“小兔崽子就住这儿?”

“臭死了,这什么鬼地方!”

“赶紧宰了那个小崽子,赶紧离开,这地儿,怕是要发瘟疫。”

“是啊老大,办完事我们就走。”

外面传来交谈声,呼喝不断。

于小冬也明白,这是有人要来杀人灭口了。

但他没有力气动,根本站不起来,除了等死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随着脚步声逐渐靠近,外面的布帘子被人掀开。

随后,忽然之间,门口出现了一条壮汉,以及两名小弟。

三人都是五大三粗的,一看平日子就喜欢打熬气力,伙食也很好。

穷文富武,没有足够的吃食,很难练武的。

壮汉手中拿着一根绳子,望着缩在被窝里的于小冬,侧过头道:“你们两个,把那小子抓起来,待我挂起绳子,给他弄死。”

“杀人偿命!”

于小冬嘴里面虚弱的嘟囔着。

“杀人偿命?笑死我了,这些年,我见过的死人多了去了,哪个杀人的偿命了?”

“贱命就是贱命,死了就是死了,想啥呢。”

壮汉冷笑着,好像听到了最大的笑话。

“抓起来了。”

两名汉子,一左一右的将于小冬提了起来。

“这都不用两人,一人就行了。”

“是啊,这小兔崽子,轻的很。”

“费什么话?叫你们提着就提着!”

壮汉不满的瞪了他们一眼,他手不停,已经将麻绳挂上了屋梁,在下面打了个结。

这杀人也是有讲究的。

一刀宰了,那是下乘中的下乘。

真正有门道的杀人,就是让人看不出来是被杀,怎么看都像是自杀才对。

从外部条件来看,于小冬自杀,那是天经地义。

“冤有头债有主,杀你的人不是咱们,是老爷们,你得记清楚了。”

壮汉双手背在身后,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