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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怀仁心里,他摆下了这个擂台虽然另有目的,但既然有人敢来挑战他,就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

所以他恶搞似的想出了那个惩罚失败者的办法,自嚎一千声“我是猪”,听起来不痛不痒,但在人人重视自己名声甚至超过生命的古代,这是比要了亲命还严厉的惩罚了。

若是葛长河没有提到那个从威远楼买豆腐的汉人厨子,杨怀仁大可以在获得厨艺比试的胜利之后,很轻松装逼地对葛长河师徒二人摆摆手,让他们自己在擂台上选个好位置,去喊那一千声我是猪。

但杨怀仁要多谢葛长河本着以为前辈大厨的好心,提醒他一山还有一山高,又在他那个亲身经历的故事里提供了很可能是羊乐天亲生父亲的线索,所以他决定放葛长河一马。

毕竟葛长河上了年纪了,杨怀仁觉得他的狂妄嚣张也演绎的差不多够了分量了,没有必要对一位老者咄咄逼人。

万事留一线,来日好相见嘛。葛长河也不是个十足的恶人,只不过是被名利暂时的冲昏了头脑罢了。

杨怀仁道,“葛前辈,我跟你商量个事。”

葛长河似乎也察觉到了杨怀仁表情上的变化,那种胜利者的骄傲和气场放缓了下来,口气也非常平和,他便意识到是不是和方才他讲的那个故事有关,便微笑道,“杨郡公若是有事,尽管吩咐就是,老夫定当竭力相助。”

“那就好,那就好。”

杨怀仁微微颔首,从葛长河的脸上,也看出了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思,既然大家心知肚明,说起话来也方便了许多。

“葛前辈,在下的徒儿在寻找一个失散多年的亲人,方才听你说起那个奇怪的汉人大厨的事情,便联想到了此人。

虽然现在也不敢太肯定,但既然有了线索,循着线索去打听一下也是好的。

不如这样,咱们做个买卖,你不是说那个汉人厨子经常回去你们威远楼采购豆腐吗,在下安排几个人去威远楼守候,说不定就能见到这个人。

你帮我这个忙,今日擂台比试厨艺你输了的惩罚,咱们就算了,我也不用你师徒二人受罚了,你看如何?”

葛长河听罢心中大喜,心说刚才还在发愁如何面对接下来的惩罚呢,若是他和徒儿耶律查剌真的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大喊上那一千声我是猪,恐怕以后他们也不用在中京混下去了。

但开心过后,葛长河眼角瞅了瞅那条“输了不认账,全家火葬场”的条幅,心里还是有些惧怕来自杨怀仁的诅咒,内心里纠结起来。

尽管是杨怀仁答应他不用受惩罚,可保不齐这条诅咒日后那一天会忽然生效啊,诅咒这种事,说不准的。

况且他和杨怀仁做了这么一笔交易,在场这么多看热闹的人不清楚啊,就算以后说出来为自己辩解,人家又会不会信呢?

就算人家信了,可以后还是没法阻止别人拿这件事来说事,他的名声,还是毁了。

杨怀仁见他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忧愁,有点搞不懂葛长河在想什么,心说我给你开出这么好的条件,无论如何你都是赚了大便宜的,你还在犹豫?

可稍微观察了下葛长河的表情,杨怀仁发现葛长河双眼的余光不时地偷偷斜视那条条幅,便明白了他是一个十分迷信之人,又特别笃信诅咒这种事情。

杨怀仁心中觉得好笑,却又不好当场就笑出声来,稍微思考了一下,便帮着葛长河想了个主意。

“葛前辈,那条条幅,其实就是在下胡闹着想出来的一个主意,其实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前辈本不用过于担心。

但若是前辈不想被众人说你输了不认账,咱们可以把惩罚稍微变通一下。”

“变通?”

葛长河恍然大悟,字幅上写的惩罚其实很笼统,按照一般的理解,就是当着所有人面前大喊一千声我是猪,但不代表还有其他的理解啊对不对?

耶律查剌似乎也想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在旁边早就心急难耐,没等师父想清楚呢,便走上来抢先问道,“杨郡公,你快说说,如何变通?”

杨怀仁鄙夷地斜了耶律查剌一眼,心说我想办法出主意把惩罚的方法变通一下,也是看在你师父葛长河的面子上,你也不过是跟着沾光罢了。

葛长河虽然不认自己是宋人,可起码人家还是个汉人,说一千道一万,杨怀仁还是觉得他是个同族同胞,心中不忍就这么让他受辱。

可你耶律查剌算个球啊,你还跟正事儿似的把一张臭的不要不要的脸凑过来,找扇呢?

杨怀仁对葛长河道,“条幅上写的是输了的人‘自嚎一千声我是猪’,你得看标点加在哪里,可以理解为‘自嚎、一千声、我是猪’,也可以理解成‘自嚎、一千声我是猪’,你听明白没?”

葛长河念叨着这句话好几遍,忽然睁大了眼睛,露出了微笑,“多谢杨郡公指点,更多谢杨郡公心胸宽广。”

杨怀仁又指了指耶律查剌,“其实葛前辈这个做师父的,完全没有必要自己亲自站出来去做这样的事情,咱们汉人有个道理叫子为父受过,而且是天经地义的,所以嘛……呵呵,你的好徒儿,可以替你喊的啊。”

葛长河如蒙大赦地点着头,又瞅向了耶律查剌,耶律查剌还在发呆,呆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杨怀仁这是啥意思了。

可他心里这时候就复杂了,明明是他和他师父都输给了杨怀仁,可要受过,却只有他一个人,这是不是有点……太合理了呢?

耶律查剌就是再傻,也知道他替师父葛长河多喊一声,也不过是喊两声而已,比起他和师父各自去喊一千声,这个差距他还是能判断出来的。

而且事实确实是他输给了杨怀仁,甘心情愿的受罚,以后就算有人拿这件事笑话他,他也可以说自己心胸坦荡,输了没有不认账。

况且能站出来替师父受罚,传出去也是一桩美谈,还变相的为他建立一个孝敬师父的美名,他又怎么会拒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