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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那些被我所伤的天元道场先生,慢慢缓过劲儿来,全部都在老叟和郭得水身后。

这一幕,真像是我们打上别人道场,把人踩在脚下欺负一般……

就连沈髻,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师父又看了曾祖一眼,正要说话。

廖呈打断了师父的话,道:“看来,你们的确是天元留下的火种,那你们可否知道,什么是天元之劫?”

他扫过场间所有天元道场的人。

老叟眉头紧蹙,说:“我听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不知道,那你又是谁呢?”廖呈询问。

“我之师长,门派,承蒙当年郭天玉先生所救,天元道场出事后,我们便闻讯赶来,如今只剩下我一人留在此地。”老叟没有什么遮掩。

廖呈点点头,说:“这就难怪了,你并非天元的人,据你所说,你身旁那小辈,是残存的天元门人后人,当年那几个先生,并非天元核心,自然不明白什么叫做天元之劫。”

老叟的眼眸中,全然是狐疑。

就连郭得水和其余先生,都格外不解。

廖呈闭了闭眼,语气变得平淡。

“我来告诉你们,什么是天元之劫。”

“地相庐与天元道场,郭天玉与蒋一泓两位先生,成名于阴阳界,诛灭诸多恶贯满盈的家族,恶人。想来,你们那一派,就是被他们那时所救。”

廖呈说到这里时,那老叟眼中闪过一丝敬畏,郭得水以及其余先生,同样是尊敬和怀念。

廖呈又道:“可那同样,埋下了无穷的隐患,或许这隐患在他们的上一代就已经埋下了,通过他们的一系列替天行道,却无法彻底斩草除根,那隐患就愈发的庞大,其中尤为典型的,当属于壬家,偷偷蛰伏在暗处,意图让天元绝户。”

“当初蒋一泓先生,只能算出天元之劫,还不知道确切,便将我蒋兄送至天元道场,继承天元相术,做天元的少观主,同样,要做天元的应劫之人!”

“如今你所说的蒋家,是在天元劫难下,勉强存活下来的蒋家。蒋兄一家,妻女惨死,唯有一子,被我带入深山,躲避命数。”

“而我可怜的蒋兄,因此破开杀戒,却无法灭掉壬家,只能将其相关的凶手除灭,这期间,他更与兄弟割袍断义,最后惨死在数千里之外的墓穴中,全凭另一位道长,才送至可被人发现的地方,阴差阳错,又被地相门人送回红河。”

“至今,壬家还在纠缠蒋家,因为将其当做天元唯一的存留,我徒儿蒋无的子孙,全被迫害。”

“天元之劫,因天元和地相而起。最后却全部落在了蒋兄的头上。”

“你们,才能够得以苟活至今。”

“若是这里不是蒋兄的师门,那什么地方是?”

“你们这几人,明知有此劫难,还能守在此地,守着天元道场的传承么?”

廖呈语气很平静。

场间的所有人,却全都面面相觑,惊疑愕然。

那老叟呆呆地站着,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说话。

“你们要是做得到,在我面前说出来,我不但走,还会让沈髻留下天元相术,龟甲,以及杨公盘,完善了你们的传承。”

廖呈淡淡又道:“若是做不到,那你们也不要在我面前撒谎,做出你们的选择,是承认蒋兄的身份,请他回归天元道场,或是你们就此离开,天元道场需要更坚韧心性之人,不需要只会喊喊口号的懦夫。”

“此后,天元道场会被重建,壬家会被彻底铲除,而不是像你们一样,蛰伏在这山中,就连地相堪舆如今的名声都不知道。”

廖呈这一番话说完。

郭得水,以及场间一些先生的脸色,都变得涨红起来。

于我来说,我心里头却堵得慌,说不出那种感觉。

蒋盘做了天元之劫的应劫之人……

蒋家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冥冥之中,天元道场没有完全覆灭,因为劫难完全被转嫁了,根本无人知道,被火焚的道场,还有人守着,还有人重建。

或许若干年后,又有人在此地出黑,天元道场又会再有威名。

可那时候的天元道场,只会将蒋盘当做一个不理师门,背离之人。

蒋家吃了最大的苦头,还要得最大的臭名。

还好我们回来了这里。

否则,不光是蒋盘,就算是蒋一泓,九泉下能真的安息吗?

师父眼中透着哀伤,曾祖显得疲惫了许多,更有种伛偻苍老的感觉。

至于沈髻,她一直紧绷着脸,走到了廖呈身旁,取出来了一本书,龟甲,一个满满当当的布囊,以及一块罗盘。

将东西全部交予了廖呈。

廖呈拿在手中后,胡三太爷趴在了廖呈的肩头。

柳絮儿同样到了我身边儿,她显得略有局促,小声的说道:“真要将传承拱手相让?可这公平吗?我觉得,对沈姑奶奶不公平,对曾祖和对你,都不公平……”

我嘘了一声,说:“师祖自然有其用意。”

柳絮儿撅了噘嘴。

罗十六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另一侧,他道:“廖老,这是抛转引玉。”

他话音落罢。

以郭得水为首,他先垂下头,颓然的摇摇脑袋。

紧接着,其余天元先生同样摇头,他们脸色涨红,眼中却露出羞愧。

没有一个人走到廖呈面前,说他们可以!

那老叟也更为伛偻,他忽然后退了两步。

郭得水好似得到了授意一般,走到了廖呈身前。

他先冲着沈髻躬身,低声道:“谢谢。”

沈髻稍微闪避了一下,冷冰冰的说:“我并非蒋家人,你不用谢我。”

“那位,是我师父之子,蒋无,而他,是蒋家如今仅存的男丁。”

沈髻先神色恭敬地看向曾祖,之后才指了指我。

郭得水身体一僵,他又走到曾祖身前要行礼。

曾祖却侧身,同样躲过。

郭得水顿时便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我伯伯蒋盘的尸身,就在天元道场门口,拦在你们的石埂外,若要谢,你们谢谢他吧,他很想回到这里。”师父开口,化解了郭得水的尴尬。

郭得水面色慎重,他和我师父抱了抱拳,恭敬的说:“谢谢这位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