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教祖庭让出南域的时候,以帝无为首的云荒妖族想过一鼓作气,打下整座九州天下,成就大势,然后掉过头来,将魏帝陆啓和龙凤两族也一并收拾干净。
奈何事与愿违,三教祖庭的千年底蕴终究不浅。
青秀、白圩两山之间那场真刀实枪的问剑,三教祖庭看似输了,但云荒也没有占到多大便宜。
在云荒妖族同室操戈的时候,三教祖庭也没有闲着,从中州、南域搬来无数大山,排列有序在中州、南域之间,构建一座山河大阵,即大散关。
不似界关,大散关并没有压胜妖族的效用,但地势险峻奇绝,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且有三教魁首坐镇其中,固若金汤,牢不可破。
这也是以帝无为首的云荒妖族占据南域以后,就消声偃鼓,没敢剑指中州的缘由。
云荒妖族可以攻破界关,自然也可以攻破大散关,只是如此一来,满地尸骸,元气大伤,只会让魏帝陆啓坐山观虎斗,白捡一个大便宜。
成败,只在将来。
三教祖庭心知肚明,云荒妖族同室操戈,决出唯一霸主,就将剑指九州天下,鲸吞山河。而云荒妖族也清楚,三教祖庭看似一退再退,软弱可欺,实则是静待实机,先收复南域,继而问剑云荒,打垮云荒妖族。
这十年以来,大魏修士在白发城疯了似的问剑厮杀,积攒杀妖战功,而大散关的三教祖庭、三域山上修士也没有闲着,与妖族修士问拳问剑,厮杀不断。
大散关。
一位蓄着胡须的黑衫男子,爬在一截城墙上,居高临下,将城墙下的一场问剑尽收眼底。
天妖厚重递拳,剑仙凌厉递剑,拳风激荡涟漪,剑气撕裂空气,招招式式,都蕴含暴戾杀意,打得不可开交。
观望一阵,厮杀双方仍旧旗鼓相当,不见胜负,陆玄楼收回目光,扭头看向背负厚重大剑的徐来,轻笑问道:“徐剑仙,你来说说,他们各自有几分胜算?”
背负天下半数剑道气运,那怕徐来练剑资质不算好,登高破境,也非难事,不过十年光阴,徐来就已经跻身九境,成了货真价实的大剑仙,如果不是要花费大把功夫,去蕴养四柄本命飞剑,徐来的境界还要更高一些。
“不好说!”
徐来想了想,煞有其事的说道:“但我一剑能砍死两个。”
陆玄楼闻言,哑然失笑,轻拍城墙,感慨说道:“果然是时势造英雄。”
在过去,二十岁的九境修士,无一例外,都是千年不遇的修道天才,凤毛麟角,屈指可数。只是在今朝的黄金大世中,十年破九境的徐来,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破境快,底蕴就浅,杀力就不高?那位年轻修士的二十载杀力高过老辈修士三五百载的道行。
而徐来的杀力,在年轻修士中最拔尖的。
原因无它,问剑最多。
在三灾境以前,徐来每日都要被闻溪打个半死不活,而三灾境以后,徐来游荡于白发城,仅是与妖族修士的生死问剑,就不下百场。
徐来学着陆玄楼,爬在城墙上,指了指城下的妖族修士,撇嘴说道:“我很好奇,它是怎么敢孤身一人跑来问剑的,就不怕被群起而攻之,有或者是被某位大修士弹指灭杀,丢了身家性命?”
陆玄楼轻笑说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此地规矩,与我大魏,不大相同。”
比起大散关规规矩矩的准对厮杀,白发城那边的问剑厮杀就没有那么多讲究。
下毒暗算、阴谋刺杀,以多欺少,持强凌弱,只要能斩下妖族修士头颅,什么手段都能摆到台面上,如何作为都不算没皮没脸。
“读了那么多圣贤书,还是听不得圣贤的道理。”
徐来撇嘴说道:“这要是搁在白发城,我已经偷摸出城,隐匿气息,暗中潜行,等到距离足够,暴起出手,一剑攮死。不过嘛,我的境界还是低了些,在此之前,会有一位大剑仙率先祭出本命飞剑,递出杀力极高的一剑,将其肉身、神魂一剑斩碎,只留一颗头颅提在手中,换作杀妖战功。”
在白成城那边,有一拨阴险至极的剑修,即便境界低了些,杀了也不算高,厮杀时,无所不用其极,比魔道修士更像魔道修士,杀妖战功极其显赫。
“你说的是东陵一丘鬼吧?”
大魏十八仙宗之一的东陵丘,其中修士,半数是剑修,偏偏没有剑修的直爽,百般阴险,千种阴毒,在大魏山上山下,都有恶名。
“错了,我说的是老剑仙苏栗!”
徐来大笑说道:“我实在没有想到,那位慈眉善目、德高望重的老剑仙最是卑鄙无耻,比那些茹毛饮血的妖族畜生还要野蛮,简直无法无天,哪是东陵一丘鬼能比?”
“我有幸见过那位老剑仙出剑杀妖!”
徐来啧啧两声,继续说道:“十境杀八境,好似碾死一只蚂蚁,可那位老剑仙偏偏恶趣味,尽使些下作手段,让妖族修士掉以轻心,然后一剑,干净利落的斩下妖族修士头颅。十年以来,那位老剑仙从未见过妖族绝巅巨头,也没有出剑斩杀一位妖族始族巨头、山巅境天妖,但杀妖战功高居第九,可以想象,那位老剑仙究竟宰了多少大妖、天妖!”
“遇弱则杀,遇强则避。东陵一丘鬼的杀妖路数,与那位老剑仙如出一辙,多半是偷师偷来的。”
“我竟不知有此事!”
陆玄楼也笑了起来,一位十境大剑仙,只要不遇到绝巅巨头,都可以横行无忌。
徐来说道:“您老人家日理万机的,连徒儿的境界都一问三不知,哪有功夫关心这等小事?”
陆玄楼笑问道:“抱怨?”
徐来讪笑一声,连连摆手,嘴上不敢,心里不以为然。
陆玄楼则是轻笑说道:“这些年却是疏忽你了,这样吧,等我出关,好好教教你剑术!”
“真的?”
徐来顿时喜出望外,境界越高,眼界就越高,见过闻溪与颜沉鱼的惊人剑术,她才真正知道,陆玄楼的杀力高处天幕到底有多重份量。
“听说师傅有一手压胜剑术的剑术,能不能教给我?”
徐来故作可怜,一把鼻涕一把泪,“这十年,我被闻溪那娘们欺负的有点惨,得找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