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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书豪赶紧问:“是个什么样的鬼?”

“男的,一身古装,大胡子脸,黑衣服,全身湿淋淋的……”

张良才心中一紧,忍不住看向林逸。

林逸一本正经地说:“你说的是老洪吧?这家伙,肯定又在装鬼吓人了。你们等着,我去把他捉来。”

“回来……”场景师大叫,可惜林逸已经冲了进去,他也想阻拦的,可天生对鬼的惧怕,哪有胆子上前。

只能在原地跺脚大喊:“真的有鬼!我没骗你!”

其他工作人员包括留下来的演员将信将疑地看着大门口,没过一会,便见林逸揪着一个黑衣男子从里头出来。

身形高壮,黑色长袍,古人装扮,大胡子脸。

“就是他,就是他!”

王心媛和场景师赶紧躲到张良才身后大叫,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假,还说了许多只有鬼才能做的事,比如,扭脖子。

林逸揪着老曹的衣领,把他拎到众人面前,说:“这家伙是个魔术师,最喜欢用魔术整蛊。你说的扭脖子,”

捧着老曹的脸,如80年代拧电视频道般,左右拧动,甚至把他整个脑袋在脖子上转了一圈。

“看清了吧?不过是魔术罢了。看把你们吓的。”

众人恍然大悟。

王心媛和场景师则将信将疑。

老曹伸出双手正了正自己的脑袋,嘿嘿一笑说:“怎样,把你们吓着了吧?”

然后又叉腰大笑:“我的魔术是越来越高明了。”

众人也纷纷说这个魔术果然牛逼,拍鬼片都不用再做特效处理了,直接真人上镜,保证震憾。

张良才便起了爱才之心,说:“你还会走鬼步吧,走两步给我瞧瞧。”

“啥?”老曹懵了。

林逸解释说:“很多专业的戏曲家,都会走鬼步。走路仿佛跟鬼一样飘着走的那种。”

老曹飘了几步,“是这样吗?”

“对对,就是这种,太厉害了,这绝对是咱们的国粹啊!一定要好生保护,太震撼了。”张良才大喜,盯着老曹那43码的黑牛皮靴,别人走鬼步,都会穿着曵地长袍来表演,这人脚生得那么长,穿的也是离地三寸的袍摆,也能走出如此完美的鬼步。

再配合人家五大三粗的模样,这功力,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老曹乐了,原来这就是鬼步啊。显摆地瞄了眼林逸,又当场表演了一场鬼步,横着走,竖着走……

现场诸人无不发出惊讶的夸赞声,这使得老曹越发显摆了,加快速度,满院子乱窜。

林逸真的要给气死了,真的好想把这个显眼包给装进麻布口袋里,一天三顿饭地揍。

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一直盯着老曹走“鬼步”的张良才就发现了不对劲,只见他再度睁大眼,饱经风霜的老眼再一次死死地盯着老曹那下不着地的双脚,忽然身子踉跄了下。

林逸及时扶住他,对老曹大喝:“有完没完?别以为脚下安装了风火轮,就可以瞒过大家。”

“什么风火轮?”

林逸扶住张良才,对其他也发现了问题的众人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他这鞋子也有古怪,你以为他双脚离地,仿佛跟鬼一样飘着走,实际上,他这双靴子可是大有乾坤的。”

“靴子下面有滑轮?”张良才怪叫一声。

林逸一本正经地道:“不信,让他脱下来让你们瞧瞧。”

说着就要去捉老曹的腿。

老曹飘出老远。

众人惊呼:“双脚真的没有沾地。”

“就跟飘着走一样。”

“怎么我没看到滑轮呢?”

林逸解释:“要是让你们轻易看到,如何还能骗过你们?”

趁大家注意力全在老曹脚下时,杀气腾腾的眸子射向老曹,语气冰冷:“玩够了吗?”

老曹知道这小子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也不敢再撩拨他,只得承认他脚下确实安装了滑轮。

甚至还施展障眼法,抬起脚来,让大家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脚下确实安装了不易察觉的滑轮。

众人大松口气,李书豪道:“我就说嘛,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鬼。”

“不过,你这鬼步,确实太能迷惑人了。就跟真的鬼一样。”

“穿着这身黑衣服,又一身古服,再配合阴气森森的表情,不知情的都得吓尿。”

张良才打量老曹那青惨惨的脸,便笑问:“谁给你化的妆啊?看起来鬼气森森的。”电视中的扮鬼者,无不是用大量的面粉敷面,假得不能再假了,真正的鬼,据说都是青面乌眼。

陈书豪打量老曹,也笑着说:“要是让他去扮鬼,再配合这飘着走的鬼步,肯定能把人吓尿,真他妈太像鬼了。”

不知是谁说了句:“在昏黄的路灯下行走,那效果绝对杠杠的。”

众人大笑。

林逸咯噔一声,忽然想到什么,赶紧大声说道:“张导,时间不早了,是不是该收工了?”

不等张良才回答,又大声说身上好冷,得回去加件衣服,还特地问旁边的人。

“你呢,身上冷吗?”

“是有些冷。”

“那就赶紧回去吧。”林逸对老曹叫道,“你也别耍宝了,赶紧滚蛋吧。”

老曹说:“行,那我走了。”果然飘着走了。

众人欣赏他的步伐,又是一阵夸赞。

“这鬼步,真的绝了。远远看起来,简直就跟飘着走一样。”

“不是说有滑轮吗?我怎么没瞧到?”

“要是能让你轻易瞧到,还叫鬼步吗?”

“你们发现没?院子里的灯那么亮,可我怎么没看到他的影子呢?”

林逸:“……”唉,他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

“……”嘈杂的声音仿佛被神仙施展了定身术,所有人集体失声,看着老曹消失的方向,然后渐渐僵住了身子,最后齐刷刷看向说话之人。

说话的是剧里的摄影师助理,平时非常低调勤奋的一个年轻人,见这么多双目光看着自己,越发紧张了,赶紧解释道:“大概是我眼花了。”

见众人仍然集体望着他,这人也有些心慌了,赶紧说:“我说笑的,主要是这人装的也太像了,我就情不自禁想到鬼走路时的形态。飘着走的鬼步,阴气森森的脸……”说到最后,似乎无法说服自己,只得破罐子破摔,生无可恋地道,“他从里头出来,我就发现了,他真的没影子。”

为了让大家相信自己所说,他还向众人展示刚才拍到的视频和照片。

众人齐齐围了过去……

林逸留在原地,摸着下巴,冥思苦想,接下来,我是装作不认识老曹呢,还是大义灭亲?

毫不意外,看了视频的所有人,集体吓得神魂颠倒,三魂轰去两魄,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牙齿咬得梆梆响。

才刚换了衣服出来的王心媛看了视频,赶紧说:“我就说他是鬼,你们非说他是在耍魔术。”

一说起魔术,众人又齐齐看向林逸。

此时的林逸吓得脸色发白,他张着脸,抖着嘴,颤着声音道:“不信不信,百邪不侵,不信不信,大吉大利。”

众人忽然回过神来,齐齐跟着喊口号。

“对对对,不信不信,百邪不侵。不信不信,大吉大利!”

众人齐声喊着口号,说服别人,也是说服自己。

喊完口号后,林逸说:“时间不早了,那咱们就回去吧。”

众人沉默了一会,然后自动自发地全都结伴而行。

有车一族的全挤一辆车子,没车的就步行,反正绝不能落单。

幸好此处离宾馆并不远,步行两里地就到了。路上有明亮的路灯,马路上不时有呼啸的车辆,人行道上也还有不少的人流,大家走了一段路,直到身子发热,心中那股恐惧方淡去。

……

寸土寸金的帝都,各式各样的宾馆林立于各幢大楼中,单论外观,中规中矩,毫无亮点。只有进入宾馆后,才知道里头另有乾坤。商家为了最大化地追求效益,把空间法则利用得相当彻底。

这种商业大楼,单个楼层便能改装出上下两楼,配合双L型或的回形走廊,以及前后一模一样的楼梯,没有方向感的人,就算数着门牌号,也不一定能找到自己的房间。

这不,林逸才刚回到自己的房间,没多久外头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怎么又是908,我的928到底在哪啊。”

又过了好一会儿,又有脚步声响来。

“怎么又回到908了……”声音已带着哭腔了。

林逸打开房门,对方下意识看了过来,发现是林逸,如见了救星,赶紧箭步上前。

“林哥,我找不到自己的房间了。转来转去,总是转到你的908。”

林逸认识他,是剧组的工作人员,专门负责场剪辑的小杨。

“你的房间应该在楼上。”林逸给他指路。

“我问过前台,前台也说我的房间在楼上。可我坐电梯上去,根本没找到我的房间,上头全是10开头的房间。”

林逸便说:“不要坐电梯,你应该走楼梯。”指了走廊,“从这儿拐过去,一路直走,在道路的尽头,应该有个楼梯,从那个楼梯上去,就是90开头的房间。你的房间应该在那一层。”

商业大楼改造的宾馆,通常会把一楼分隔出两个楼层,单独开个小楼梯供上下出行,没有方向感的人,确实容易迷路。

脸面盲的林逸同样也是个路痴,幸好在组织养成了每到新环境第一时间就得考察内外部环境的习惯,不然也得迷路。

小杨谢过林逸,继续往前走。

拐弯后,走廊笔直通向前方未知处。

昏黄的灯光射在宾馆长长的走廊上,象牙色的地砖被反映出淡淡的光圈,走廊走头,显得深不可测,如同宇宙的漩涡,黑洞洞得令人头皮发麻。

没由来的,小杨又想到了电影里某些不好的画面,心脏开始怦怦地跳了起来。

小杨硬着头皮,朝前方走着,越走越快,但走到尽头,又出现一个拐角走廊,也没看到楼梯,看着眼前这条重新出现的又长又直的走廊,小杨双腿发软,心脏跳得越发剧烈了。

想着今晚在剧组发生的事,小杨越想越怕,实在没有勇气再往前,只能折回去。

他现在把最大的期望都放在908的林逸身上了。

只是才一转身,就差点与人相撞。

“啊!”

那人也吓了一跳,跳开两步远,埋怨道:“吓死我了,人吓鬼也很可怕的,你知不知道?”

见小杨待在原地,瞪着眼,张着嘴,也不说话,老曹又问:“那个,908怎么走啊?这鬼宾馆,转来转去,就跟鬼打墙似的。”

不等小杨把快吓丢的魂魄拾回体内,眼前这个熟悉的青惨惨的脸,和熟悉的语气,以及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内容,再也支撑不住,扯开喉咙大吼一声:“鬼啊!”扭头就跑。

“救命啊,有鬼啊!”小杨使出生平力气和速度,在走廊上狂奔。

老曹追了两步,便停了下来,一脸懊恼道:“这该死的养魂丸!真他妈坑死老子了。”

又想到他之所以服用养魂丸,还不是拜林逸那混蛋所赐,又有些幸灾乐祸了。

“这回看你小子如何圆过去。”

一想到林逸每每都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把他认为百分百都捡不回来的马甲总能不动声色地拾起来,光这份应急本领和面不改色的扯谎功夫,也让他叹为观止。

忽然还有些期待呢。

于是老曹大摇大摆地跟在小杨身后。

小杨来到908,拼了命地敲着林逸的房门。扭头看了身后,发现那只鬼还真的飘了过来,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所幸,林逸及时开了门。

小杨紧紧抱着林逸,“鬼啊,有鬼……”

林逸说:“鬼在哪?”

小杨哆嗦着指着老曹。

老曹飘了过来,还故意露出只有鬼才会有的技能,扭脖子、甩舌头,甚至还把一只手伸得老长。

林逸也跟着大叫一声:“有鬼啊!”

正准备欣赏林逸表演的老曹:“……”因为太过震惊,以至于舌头伸在半空,都给僵住了。

林逸抽出腰间皮带,一把推开小杨,高高举起皮带,就来抽老曹。

“你这该死的老鬼,居然敢骗我,还敢来吓我,看我打不死你。”

挨了两鞭子的老曹这才反应过来,这家伙又不按常理出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