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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武侠修真 > 仙骨令 > 第一百一十九章 父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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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当安罗浮的视线落在卓清潭手中的酒杯上,忽而再次蹙眉。

师姐,若是定要敬酒,礼数到了便可以了,我来替你敬酒也是一样。

卓清潭笑了。

孩子话。你是你,我是我。你与安世叔本就是父子,你如何能替我这个外人给自己的父亲敬酒?这是哪里的道理?

安罗浮皱眉,最后只好道:那好吧,但是你只能喝一杯。

寰罂丹中罂粟用材含量较大,服下后不仅不易饮茶,与酒水之间更是药力冲撞。

不仅容易致人精神亢奋或沉醉,更加有可能激发出更大的药性。

卓清潭颇为无奈的看着这个自小带大的师弟,缓缓点了点头。

她不禁有些感慨,以前每每都是她处处不放心,细心教导叮嘱他们行事。

如今,师弟师妹们仿佛一夜间陆续都长大了,开始独当一面,甚至可以照顾维护她了。

沉默静坐饮酒的安品晗,看到端着玉盏向他走来的卓清潭和安罗浮,眉峰不禁微微一动。

在卓清潭走到跟前即将准备行礼时,他便已及时伸出手来微微一挡,微微摇头道:

贤侄女,不必多礼。

此时,由于谢予辞在高台上自顾自饮酒,并未约束下面的仙门弟子,于是朝晖堂上已经渐渐再次热闹起来。

相熟的仙门亲友或者知交们纷纷离席,互相敬酒寒暄,卓清潭他们此举融于众人,倒并不显突兀。

卓清潭面对这位九晟山掌门时,眼底亦是一片温情。

她双手托着玉盏,轻轻扬起下巴,饮尽杯中薄酒,然后放下酒杯,轻声道:

世叔,多谢。

多谢你一片信任,相知之义。

更谢你力排众议,相护之情。qs

安品晗却轻轻摇头,他亦是饮尽杯中酒水,一切尽在不言中,然后淡淡道:

我们之间,不说这些。

卓清潭忽而展颜一笑,点了点头:是。

她偏过头看向身侧,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安罗浮沉默一瞬,终是上前一步,举起手中玉盏。

......父亲,孩儿敬您一杯薄酒。祝您身体康健,福泽永昌。

安品晗静静看了看面前已经比他长得都要高大了的儿子,视线格外认真的从他温润如玉的脸庞滑落,然后转过头去,十分冷淡的点了点头。

安罗浮静了一刻,似乎对他的态度早有预料。

他饮尽杯中酒,缓缓退了一步,再次站回卓清潭身后。

卓清潭见此却微微蹙眉,似乎是想劝,但是又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她背对着安罗浮,向安品晗微微摇了摇头,不甚认同的轻声道:......世叔。

安品晗微微一默,他知道她的意思,但是......

他垂下头,忽然轻笑了一声,唇畔的纹络十分清晰。

这小子,还是这么听你的话。想来若不是你押着他,他未必会来给我敬这杯酒。

卓清潭闻言当即摇了摇头:世叔,罗浮是个十分孝顺的好孩子,他亦时常担心你的身体。

前几个月去南边历练,还特意给您带了治疗寒腿之疾的药酒。想必您已经用过了吧?

羽浓也是如此,她去岁亲自用鹕羽为您做了一对护膝,还托晚辈出门除祟时务必带上,在降雪时节前给您送去。

安品晗神色略有松动,似乎亦是被卓清潭的话触动到了一丝。

但是片刻后,他还是轻轻摇头,极淡的一笑。

贤侄

女,这些年来,楌桪兄和你,将他们兄妹教导的极好。我这个做父亲的,再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卓清潭却摇头轻声道:师父教导我们用心良多,清潭倒是没做什么。

况且,罗浮和羽浓为人仗义、心怀仁慈,品格像极了世叔。便是没有旁人引导管教,也自不会差的。

安品晗闻言却轻笑一声,淡淡摇了摇头道:

清潭,你不必为他们说好话。他们两个是什么德行,我这个当爹的再清楚不过。

他们兄妹从小便不是省心的孩子,时常将九晟山闹得鸡飞狗跳。

......偏偏内子又十分娇惯孩子,险些将他们养歪了。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同意你将他们带回端虚宫,让楌桪兄待我管教这对不肖子女了。

安罗浮闻言眉头一皱,他忽而冷冷道:师父和师姐自然是极会教导照顾我和妹妹的,他们的经年谆谆教诲,悉心照料,才有我们今日。

不像旁人,只会冷着脸训斥责骂,亦或罚我们禁闭。

卓清潭当即皱眉,警告道:罗浮!

安品晗先前脸上略带的那丝慈和的笑意,此时已经消失不见。

但是安罗浮却固执的紧紧抿着唇峰,他虽然因为卓清潭冷了脸,没有对安品晗再说什么冒犯之话,但是他此时的表情却十分清楚的表示......他并不认为自己错了。

他始终记得......自从他们的母亲过世后,安品晗便不再愿意看见他们兄妹,更不愿意再亲近他们兄妹丝毫。

那时他们刚刚丧母,年纪又太小,尚且不能明白生死之事。

小孩子见不到母亲,便会时常哭闹惹事。若是他们做得过了,父亲便会命人将他们带去九晟山宗庙祠堂里罚跪禁闭。

最开始禁闭之初,他们兄妹二人还是不足大人膝盖高的孩子。

整日在漆黑的宗庙里对着祖师们牌位哭的昏天暗地,可他们的父亲却从来没有分毫心软。

父亲越是这般严苛,他们兄妹便越是逆反胡闹。

就这样折腾了几年,直到有一日,他们兄妹再一次惹恼了父亲,被关进漆黑肃穆的九晟山祖师祠堂中多日。

父亲那次气的狠了,断了他们的食水。

他妹妹羽浓一开始还在嘴硬,后来忽然有一日说她想母亲了,然后蹲在角落里一个人默默流泪。

其实......母亲走了太久,他们早已忘记母亲的模样了。

只记得记忆中那双时常抱着他们的手,似乎十分温暖。

正在那时,忽然沉重的宗庙祠堂大门吱嘎一声缓缓推开。

一名身穿一袭云白色的端虚宫道服、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的少女,逆着光站在门外恬淡的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