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吱嘎”一声,院门突然被打开。
刚刚还骂的脸红脖子粗的乡里乡亲,纷纷识趣地闭了嘴,抬眼看向里面走出来的人。只见老李家的一脸苍白,在二儿媳的帮扶之下慢慢走了出来。
这看上去,确实像生病了。
刚刚还喊着装病的乡里乡亲,此刻心里也有些心虚不已。甚至对上老李家的审视眼神,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出来之人,正是云竹兰。
村里人喜欢喊她老李家的,毕竟女人本来就不陪拥有姓名权。
显然躲着,这些乡里乡亲不会放过她,不如站出来把事情说清楚。至于听不听,那就不是她所能掌控。
云竹兰没有愤怒,也没有胆怯,而是挺着腰板站在那里,抬头冷冷地看向乡里乡亲,和记忆之中的容貌没有太大区别。
这副不亢不卑的样子,倒打的乡里乡亲一个措手不及。
显然继续闹不是,不闹也不是。
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之下,云竹兰不惧而是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地问道,“各位父老乡亲,来我家要粮?”
此话一出,乡里乡亲齐声应道,“对!”
显然此事,没有商量余地。
云竹兰突然话语变得锋利,犹如尖刀刺入每个人的心房,铿锵有力地问道,“各位父老乡亲,你们怎么知道我家会有粮食呢?”
乡里乡亲一怂,都不敢说话。
总不能说,是他们猜测云竹兰家有粮食。
唯有带头的那几个人,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理直气壮地应道,“你家一点粮食没交,不说明有粮食嘛!”
闻言,云竹兰笑了,笑的很嘲讽!
而乡里乡亲见此,都心虚不已。
不知是不是错觉,老李家的平时里平易近人是很好相处的女人。今日不知道咋回事,明明她什么都没什么都没做,从出来开始就给他们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现在只是一个笑容,就让他们预感不妙。
云竹兰没有直接回答交粮食的问题,而是眼神冷冽地看着乡里乡亲,嘴唇一张一合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大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我家男人被抓去当壮丁十年未归。当时孩子还小,这个家一直都是我这个妇道人家撑着。”
此言不假,村里人都知道这个情况。
甚至有些人与其产生共鸣,毕竟当时家里男人被抓走的不止云竹兰一家,村里每家每户都没有幸免。
家里男丁多的还好,少的如云竹兰一样要女人撑起一个家。那日子特别地难熬,撑不住地最后倒下再也没起来。
见张牙舞爪的乡里乡亲脸色变得沉重起来,云竹兰这才继续说道,“前些年还好,每年丰收还有余粮。这些年大家有目共睹,家家户户地里粮食遭了虫,有口粮食过冬就不错了,别提有啥余粮。”
对此,全村的人都感同身受。要不是地里粮食遭虫,想什么办法也不能除尽,他们也不过日子过得紧巴巴。
云竹兰眼眸下垂,似回忆似很痛苦,好似在揭开自己伤疤一般,“有件事情大家没忘吧,三年我家穷的已经揭不开锅,我挨家挨户求给一口粮,当时乡里乡亲都说了没有粮食,对吧!”
没有指责,没有怨气,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此事乡里乡亲早就忘记,如今旧事重提,现在他们咄咄逼人要粮食,多少有些不要脸,顿时个个羞愧低下头。
云竹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神看着远方平淡地诉说道,“当时我走投无路,没了办法,将我那好生生的三儿子换了一袋粮食,入赘到隔壁小安村的张屠夫家。”
这事,十里八村都传遍了。
说到此处,云竹兰的声音突然变得隐忍而又痛苦,“那袋粮食,让我们一家子活了下来,但是你们知道我家老三被张屠夫家欺负成什么样子吗?身上的肉都烂了,长蛆了,他们没送他去看大夫,还将他扔在柴房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