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小圆一边收拾包袱,一边偷偷看余茵茵脸色,纳闷儿:这还没来几天呢,怎么就要走啦?也没听见宫主和少宫主吵架啊,怎么宫主的脸色那么差,火急火燎就要回去?她还想留这儿看看夺宝大会的盛况呢……
见小圆慢悠悠的,一副不愿走故意磨蹭的模样,余茵茵就知道她的小心思,皱眉催促道,“快点儿,收拾完我们马上走。”
小圆一听这话是没希望了,只得呼啦啦收拾起来,一边道:“宫主,我一会儿就帮少宫主去收拾,她给我们买了好多东西呢。”
“东西昨天她都拿过来了,直接带走了事。”
余茵茵一指桌角下的包袱,“至于鱼儿,不用帮她收拾,她不走。”
什么,少宫主不回去?
那宫主跑这么老远这是干嘛来啦?既不参加大会,又不找少宫主,纯粹来锻炼身体么……小圆不解地“噢”了一声,“那一会儿收拾完我去知会少宫主一声咱要走了。”
“不用了。”
余茵茵似乎不耐烦起来,还有些心不在焉:“好了,那些瓶瓶罐罐的不用拿了,回头路上再买就是了,把我常用的那个口脂带上,现在就走。”
“……是。”
小圆见她起身了,赶紧手忙脚乱地把包袱打上结,刚背上,余茵茵已经推门往外走了,那脚步匆匆,跟再晚一刻钟就赶不上投胎了似的。
小圆莫名其妙,就这么跟余茵茵两人前脚绊后脚逃也似地离开了山庄。
主仆二人刚离开不久,龙啸山庄就迎来了一位姗姗来迟的客人,据说是焚香谷某弟子的父亲的朋友,总之关系拐弯抹角儿的。
快到晌午,余鱼兴冲冲地去找师父吃饭,一开门却见人去屋空,门口一个丫鬟告诉她这里的客人已经走了,余鱼十分震惊——师父不是说明天才走么?
汪小溪倒是挺高兴——夜长梦多,谁知道过了一夜余茵茵的想法会不会有变动?在一旁合不拢嘴道:“这有什么可惊讶的,你师父可能有要事要处理,人家可是一宫之主,事务繁忙,不是我等闲人可比,哎呀不过也真是的,都没来得及送送别……”
怜怜实在看不下去汪小溪那个假惺惺的样子,拉着一脸懵圈的余鱼,“回头写信问问你师父吧……我刚才碰见王五,说李大厨今天又琢磨出了几个新菜,叫咱们去试试,给点建议呢。”
去往饭厅的途中,汪小溪拽住两个小厮,嘱咐他们晚些时候给他的房间里送两桶冰水过去。
余鱼听了有点纳闷,眼下都八月底了,早晚的天气已经有些凉意,“你要冰水干什么?”
汪小溪一咧嘴,没正经道:“……喝呗。”
余鱼见他随口扯淡,哼笑一声:“成啊,待会儿我看着你喝,不喝是小狗!”
“哎呀,那么认真做什么,”汪小溪绕到余鱼前面嘚瑟,“是要洗衣服。”
余鱼仍觉得奇怪,“你一直自己洗衣服?龙啸山庄有丫鬟,不是天天都来取客人们的脏衣服么。”
她其实也习惯自己洗衣服,但推辞了几回,看丫鬟那个满脸为难的样子,好像不给她们就是不肯接受龙啸山庄的服务,嫌他们招待不周似的,也就随她们去了。
汪小溪作害羞状,“有些衣服不方便送出去让别人洗。”
余鱼立马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里衣,不接茬了。那厮又道,“不过你要是想帮我洗的话,我就方便了。”
余鱼弯腰捡起几个小石头丢他,“去死吧你!”
汪小溪赶忙快跑了几步,回头委屈道:“这不是不把你当外人么!跟你好还不行啊?”
“让我洗衣服干活这叫跟我好?好事儿你怎么不找我!”余鱼没好气道。
“什么事儿算好事儿?”汪小溪问。
余鱼想了想,坏笑道:“比如,把你的银子都给我!”
谁知汪小溪竟然很爽快,“行啊!”
这么大方?余鱼正惊讶,汪小溪冲她一伸手,“别说银子了,把我人给你都成。”
余鱼一时没反应过来,汪小溪冲她眨眼,“嫁给我不就完了!”
见他又没正经地揶揄自己,余鱼气得追着他打,汪小溪捂着头边跑边喊:“我没开玩笑,说真的呢!”
“真你个鬼!”
怜怜看着前面打闹的两人,忍不住皱眉道:“汪小溪怎么总这么皮啊?好欠揍!”
林小木摇头失笑,“师弟从小就这样,真真假假的话不经意间张口就来,常常惹得人浮想联翩,之后他自己没心没肺的都忘了,姑娘却放在心上了,大部分女人都很吃他这一套。”
怜怜看余鱼终于揍到汪小溪了,后者正低头告饶,令她察觉到一些别的东西,便歪头问林小木:“那依你对你师弟的了解,他方才说的话是真是假?”
林小木笑了笑,高深莫测地答道,“那要看余鱼的回答是什么了。”
怜怜认真琢磨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
……
时间飞逝,眼看还有一个月就要到中秋,李大厨率后厨众人特地制了几款团圆月饼,打算提前给大家尝尝鲜,也看哪款受欢迎,到时候好多做一些。
新研制出来的月饼与寻常的月饼完全不同,外头是酥皮儿的,看起来更像是酥饼,怜怜咬了一口,又觉得比酥饼的口感厚重,中间由酥到绵的过度衔接十分自然,馅料是碎的泥,咸口的,怜怜没看出来是什么做的,但是味道很奇特,总而言之,挺好吃的。
余鱼拿起另一款月饼,乍看和平时吃的没什么区别,只是个头儿比较小,看着油亮亮的很有食欲,从中间掰开,中间的馅儿竟然流了出来,余鱼手忙脚乱地塞进嘴里,口感沙沙的,有牛奶和蛋黄的香甜,且一点儿都不噎人。
“这个好吃!”
余鱼拿起一个递给怜怜,心里万分遗憾师父走得太匆忙了,小圆要是提前知道有这好吃的,估计说什么也得想办法再赖上半天。
“我这个也好吃。”
怜怜一张嘴吃不过来,赞不绝口道:“这李大厨可真是厉害,他怎么想到的,又怎么做的呢?”
余鱼不知怎么,突然想起那本勾勾抹抹的厚厚的菜谱,心道,也未必都是李大厨一个人想的。
这时,后厨有人过来上菜,众人一看,是那个有过几面之缘的微胖中年厨子——李大厨的师兄张师傅,他恰巧听到了怜怜的这番话,笑眯眯道,“师弟总有些奇思妙想,做菜是一把好手,就是脾气大还爱给人讲道理这点不大好,容易得罪人,不过有才能的人呢,脾气都大,还好大家都能忍下。”
说完,冲二人点头示意,转身回后厨了。
余鱼怎么听这话怎么别扭,皱起眉头——她们明明是夸李大厨呢,怎么就扯到脾气大去了?脾气大可不是什么优点,他这位师兄怎么阴阳怪气的,背后说什么风凉话儿啊!
汪小溪和林小木逛了一圈,端着盘子回来了,见两个姑娘皆是一脸无语,忙问,“怎么啦?”
余鱼撇嘴,“没事儿,就是有人见不得别人比自己优秀呗。”
汪小溪正好看见张师傅一个背影,挑眉,“喔哟,替李大厨打抱不平呢?”
林小木也看到了,点头道:“情有可原。听说李大厨十几岁就能独自出去做大席面了,这种天赋确实遭人嫉妒。”
余鱼嘟囔:“我就不明白了,羡慕别人可以,没必要嫉妒吧,又嫉妒不来的……”
比不上人家,背后说人几句坏话,心里就舒坦了?这什么人啊!
“光嫉妒你就受不了啦?”汪小溪放下盘子,老气横秋道:“你还是太年轻,何止嫉妒,有的人还恨呢!”
余鱼讶异:“不至于吧!能达到恨这种程度的,那八成是有仇吧?”
汪小溪摇摇头:“你可真是不了解人心,越是‘关系好的’,才越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