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轶装作什么都没看到,进入二层包间他不由得感叹,刘经理真是用心良苦啊,这包间恐怕是饭店里最豪华最宽大的了。
包间是里外套间,外面放着一套看起来很舒适的沙发,窗子旁有一桌案,上面摆放着文房四宝,里间被一张大餐桌占据,可坐十五人,整个包间显得很干净,放着轻音乐。
“刘经理,就咱们两个人吃饭,这么大的包间太浪费了吧?”方轶皱了皱眉头。
“谈不上,都是自家人。不瞒您说,这饭店是我小舅子开的,咱们来正好试试菜,感觉下环境,给他提提建议。
如果您觉得还过得去,以后有什么聚餐之类的直接打个电话,保证给您留最好的包间,提供最好的服务。”刘经理笑道。
“这地方挺好,我看不比市里有名的大饭店差。”方轶恭维了几句后坐在了沙发上。
“方律师,您有什么忌口的吗?”刘经理拿着菜单问道。
“没有,够咱们两个吃就行,千万别浪费。”方轶道。
“一看方律师就是实在人,没问题,我让他们上几道拿手菜,您再点几个。”说着刘经理将菜单递给了方轶。
点过菜后,服务生给刘经理和方轶各倒了一杯茶,然后放下茶壶,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菜品一一端上,还别说上菜的速度真挺快,刘经理绝口不提正事,只顾推杯换盏攀交情。
看到火候差不多了,刘经理才给方轶递上一支烟,低声道:“方律师,实不相瞒,今天我有点小事,想请你帮帮忙。”
“哦?刘哥您说,您要咨询什么法律问题,我一定尽我所能。”方轶本能的以为对方碰到麻烦事了,要咨询法律问题。
“不是法律上的事,是我们公司内部的事。”刘经理尴尬道。
“你们公司内部的事?这……我恐怕……”方轶有点尴尬,要是法律上的事,他还能解答一二,但是公司内部的事……他又不是公司的员工,还真不好插手。
“我跟您直说了吧,我们公司年底可能要调整各部门的人员配置,我没有什么远大志向,只想保住眼下的职务。
我知道您挺为难的,毕竟这是我们公司内部的事,但是这事不急于一时,日后如果您再见到我们于满堂总或者高金兰总,希望您在方便的时候,能替我美言几句。
真的!美言几句我就求之不得了,我不图什么升官发财。”刘经理眼中露出了恳求的神色。
“嗯,这事却是急不得,我得碰,如果赶上了,有机会我一定替您说上几句。不过我人微言轻,到时候不一定有效果。
主要还得靠您自己。”方轶想了想道。
这时候没必要一口回绝对方,搞的双方都尴尬,平心而论,刘经理这段时间确实服务很尽心,他还真不希望于总或者兰姐把刘经理换掉,毕竟大家都熟悉了,好办事。
“得,有您这句话我就踏实了,这个是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刘经理说着掏出一张购物卡放到了方轶面前。
“刘经理,这您就见外了,我替您说话,不是看在钱的面上,而是您这个人,这张卡我不能收。”方轶将购物卡又推了回去。事还没办呢,就收钱,万一办不成岂不麻烦。
“这……,好吧,卡您不收,这个得一定收下,这是饭店的VIp卡,凭卡吃饭可以打五折。”刘经理换了一张制作精美的卡递了过来。
方轶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收下了VIp卡。
他知道要是再不收,刘经理心里该嘀咕了,肯定认为自己是在敷衍他,不一定会为他美言。
次日上午,方轶在律所见到了赵贵。
赵贵有三十多岁的样子,短发,一脸的憨厚,一双大眼里充满了期盼,黝黑的脸上挂着忧虑,双手布满老茧,右手的食指和无名指有些泛黄,应该是长期夹香烟烟熏的,他的背有些驼,浑身散发着一股烟油子味儿。
他穿着一双布鞋,是那种村里人自己缝制的布鞋,样子不好看但很实用,一条绿军裤洗得有些发白,上身穿的衬衫衣领和袖口都已经被磨开了,有些发黄。
“您好,我是方轶。您是赵贵?”方轶进入会议室后,微笑道。
“方律师,我是赵贵,昨天跟您通过电话。”赵贵起身拘谨的看向方轶,一张嘴满嘴的大黄牙,可能是怕身上的烟味熏到方轶,他刻意的与方轶保持着一段距离,没有握手。
方轶坐在他的对面,拿出案卷里的材料:“您的案卷材料我看过了,您有没有其他证据能够证明富农公司拖欠您工资?目前的证据有些单薄。”
“没有,每天早上八点我准时到他们承包的地里干活,中午回家吃饭,下午一点半左右再过去,他们安排我做啥我就做啥。
之前说好了一个月一千元,结果他们每个月只给我三百,一开始告诉我年底一起结账。
结果到年底了,又说公司效益不好,先发一半。今年我又干了大半年了,要了好几次才给了些,一来二去的还欠我六千二百元。
我媳妇得了重病需要开刀要交住院费,孩子念书吃饭要交饭费,家里实在没办法了,要不我也不会起诉他们。”赵贵一脸无奈道。
“您去他们公司要过钱吗?”方轶问道。
“要过,但是他们说让我等,结果等了好几个月也不见给钱,后来我又去要,结果他们翻脸说不欠我钱。耍无赖。”赵贵一脸憋屈道。
“现在的问题是您提供的证据里没有能够证明对方拖欠您工资的材料,如果起诉到法院,对方不承认,法官很难支持咱们。”方轶实话实说道。
“那……那怎么办?”赵贵半张着嘴,有些六神无主。
“像您这样的村里还有多少人?”方轶无奈的问道。
“我们村里给他们干活的一共有四十多个,都跟我差不多,要不是我家里困难,急需用钱,我也不会走这步。
方律师,是不是如果没有您刚才说的欠工资的证据,我的钱就没办法要回来了?”赵贵的眼神闪动,放在桌上的双手猛地握起了拳,露出焦急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