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按照房间号找到房间的时候,白芷拦过一个路过的服务生,要来一个创口贴,小心的按在滋滋冒血的伤口处,然后推开了门。
只见威廉坐在沙发上,身体前倾,宽大的手掌撑住头,手指插进淡金色的卷发里,似乎在很认真的想些什么,面前的茶几上正是放着那个古色古香的保险柜。
听见响动,他抬起头:“你来了?”
白芷点点头,然后在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有些惊魂甫定的说,“这是......”
威廉看着她疑惑的神情,也是一脸迷茫。
“你不是说,那个密码,就算神仙来了也很难破解吗?”白芷皱起眉头,有些不满。
“确实是啊,这个保险箱,也没有被暴力撬开过的痕迹。”威廉点点头。
“那......”白芷甩了甩头发,“这就奇了......”
她若有所思的抬起手腕,露出那个手环,“难道......”
威廉随着她的视线看到了手环,神情开始有些严肃了起来。
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人,但是彼此目光交汇之后,又迅速的移开了视线,这个指控有点大了,所以他们都不太敢轻易的把怀疑说出来。
如果说之前那个女孩只是抢她的手环只因为私人恩怨,但是如今,此事如果坐实,实在是非同小可。
威廉皱了皱眉头,他从旁边的黑皮包里掏出一个平板,打开手指翻飞的在敲击着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非常笃定的说,“我依然认为,这个密码的破解难度是AAA级的,在当今世界上,并没有几个人能破解得了。”
他边看看白芷,边扫了一眼屏幕,“我已经和世界上顶级的几个黑客联盟发出了追击令,让他们一旦有可疑的线索,立刻回报。不过......“
威廉顿了顿,他合上平板的黑皮套,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不易觉察的晃了晃头,“很难会有线索,目前来看。”
“因为,还没有捕捉到这个解锁历程中有暴力破解的痕迹,并且,我们几个顶级黑客高手交流了一下,这个能够做到不借助记词就做这样的解密的人,目前还没有出现过。”他的碧色的眼睛眯了起来,瞳孔不易觉察的紧了紧,“如果真有这样的人,我倒是还想会一会。”
“好,这个我们先放一边,按照目前的流程,法人变更有着严谨的程序。”白芷刷着手机屏幕,各大企业查询App纷纷开始显示变更的信息,整个世界好像在一瞬间风起云涌的变了天,“对方——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的话,这个人是如何瞒天过海,在没有破解密码,即没有获得证照材料的情况下,也没有董事会的授权的前提下,成功的做到偷天换日的呢?”
“报警了吗?”威廉突然睁开眼,看向白芷。
“报了。不过——”白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有办法立案——没有归属地,没有具体的指控对象,甚至事件都很离奇,像个奇幻故事......毕竟这是现实世界,不是神祗小说,没有什么妖魔鬼怪可以使出法力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移物换形。”
“嗯。”
威廉点了点头,“慢慢来,之后找个时间再去。大师临头不慌不乱,对了”,威廉想起来什么,“你要密切监控银行账户的动态,这涉及......”
“那是自然的,我明天就去银行冻结。”
白芷坐下来,垂下头看这手机信息,“张董那边来了信息了,对方——那个走程序的人挂失了,也就是说,整套材料他都做了遗失申明。哈~”
一缕额前碎发从耳后滑下来,松松地搭在她白皙的脸颊边,白芷轻轻的舒了口气,总算摘出一些关于她的事情。
威廉明显的感知到了她的情绪变化,视线投射过来,注意到了膝盖上的创口贴,他有些惊讶的想要说些什么,但话未出口,就发现白芷似乎注意到了,不动声色的把腿往里收了收,欲盖弥彰的似乎并不想提及,于是他犹犹豫豫的住了口。
光线从侧面打出,有四分之三的脸藏在阴影里,但是也掩盖不了她的些许舒畅。依然有细碎的水珠挂在她纤长的睫毛之间,微微闪动着,整个人似乎有了些微的鲜活的生气。
接着,他们聊了一些时新科技,以及一些创投项目的动态,并约定了几次会谈的时间和地点,就分头离开了。
回到家,白芷只觉得不知道怎么的,整个身体的麻醉感似乎已经入侵的大脑,大脑已经僵化到想生了锈的铁门,咿咿呀呀的转动不灵。
她就势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
窗外的太阳爬过当空,开始西斜,天边的云也开始逐渐染上橙色的晕。
放空了一会儿,白芷恢复些许元气,坐起身来,她环顾四周,突然一阵烦躁,开始整理房间里的额陈设的布置,有些东西她想断舍离。
就这样,一直清理到太阳变得红彤彤架在几个高耸的建筑物中间的恋恋不舍的下坠的时候,白芷终于感受到一丝清凉的气息从窗外透过来。
在余晖当中,他终于从衣柜的最深处,发现了那件裙子。
它就静静的躺在那里,带着油画家的色彩和笔触,被服装设计师迁移到了衣服上,透着典雅和
这件裙子曾经在她的购物车里躺了很久,后来一度丢失链接,后来心心念念再度被偶然搜索到,随即咬咬牙买下,并不是什么很昂贵的奢侈品,但却意义重大——
它来自旧时光,来自那个曾经被爱着的时刻,它像一阵带有魔力的风,把人拉回了那个带有着被爱的时光的印记。
被爱过的那个时光是长什么样呢?
那是微风轻抚下的波光粼粼的碎金子的海面,那是绿荫横斜的被印上花影乳白色的窗棱,那是飘满栀子花香的闪着五彩斑斓的音乐的夏夜......
而不是来自麻木的闪着一地的灵魂碎片的当下。
当下这个像是宋代雨过天青色瓷器的矛盾的她,明明一身不规则的碎裂的痕纹,却堪堪组成了摇摇欲坠的看似完整的表面的空花瓶。
把这个衣裙从记忆深处捞出来,她轻轻地在空中抖了抖,缓缓地抚摸这上面的纹路,那个等着高跟鞋,得得得的有节奏的砸在大理石板上的那个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她,似乎在那个瞬息,穿越重重时空,和她堪堪打了个照面。
“hi, Shirley!好久不见!”
那个在高耸入云的写字楼的顶层落地玻璃窗前,端着咖啡看着星火通明的城市的她,笔墨间指点江山、交谈中挥斥方遒,对未来充满憧憬和热望的她,才真真是值得被爱的呀。
披上这件衣服,像是一具光华闪闪的战袍,那像水泥一样渐渐封住的躯体,像是冰雪逐步消融一般,淡淡的透出些生气,像是早春抽条的嫩绿的细芽。
她把那些遗忘到不知哪个角落的灵魂碎片,一片一片的拾起,捏在手心,然后匆匆的冲进夜色,并融入那里。
一阵轰隆声,一辆银色超跑驶过,在她身边停下。
嘴角翘起,她后退两步,拉开车门,身形稍倾,顺利的坐了进去。
驾驶座上探出那个卷毛短发的年轻的笑颜。
白芷扬扬眉毛,轻哼了一声。
“呵呵,急什么。‘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白芷淡淡的弯弯唇。
良久,她回过头,斜睨着那个卷毛的小脑袋,轻轻的,一字一顿的,
“若是乾坤已定......“
她战术性的清了清嗓子,“那就扭转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