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呢?”格格坐在沙发上磕着瓜子,眼睛盯着手机里的视频,但是眼睛不时地瞄着背对着她坐着的白芷,她已经好一会儿看着窗外发呆,没啥动静了。
白芷坐在窗边的桌子前,皱着眉头,受理下意识的抓起一只笔在手里转着。
半晌,她突然像是“醒”过来一样,突然转过身来,一脸疑惑的盯着格格道:“我就纳了闷了,为什么有有些时候想逃掉一些事还逃不掉。而明明是可以完全没有联系的呀?如果他这些年来有如此多的不满的话。难道?”
“难道啥?”
“他要集齐七个我讨厌的元素,然后召唤神龙吗?”
“嗨,瞧你幽默的。”
“嗯,让我安静下。”白芷边说着,边往卧室里走过去,灯也没开,换了个地方,继续发呆。
她回想起来下午的时候,威廉一脸严肃的对她说的话:
“舜太的介入,极大的打乱了我们的整体节奏,根据了解,他们这次是有备而来,而且提出的条件非常的优厚。”
“优厚?”白芷有点不明白,“他们是知道了我们这边的底价了吗?依然提出非常优厚的价格?”
威廉没有回答,一脸了然的神情,看着她,似乎在等着什么答案。
“你是怀疑我?”白芷伸出两只手指,以手指天“我发誓,我绝对没有任何透露底价和出卖集团的行为......”
威廉摇摇头,“问题还不在这儿。”
“问题在哪儿?”白芷一脸茫然。
“你知道他们的初步出价是多少吗?”威廉眉头皱得更紧了。
白芷恍惚的摇摇头。
看她实在放弃的样子,威廉干脆伸出四只手指。
“四千万?”
威廉笑了笑,摇了摇头。
“四个亿?”
威廉依旧摇摇头。
“四......”白芷强烈抑制住想要大叫出来的冲动,连忙用手捂住嘴,极力压低声音说,“你是说,四十亿?”
威廉这才迟疑着点点头。
“这怎么可能呢?”白芷皱着眉头,仿佛听到了人生当中最荒谬的奇闻:“我之前清点过,就算驰达所有的产能加起来,也不过是一些生产线和销售渠道的价值,就算......就算把之前废弃的两座矿山也加上,抬高估值,也不可能有这么高,况且,我们的‘未来生态’计划还只是个雏形,并未进入尽调材料当中,即使...即使全部都算上,也远远没有这么高的估值的啊?”
威廉点点头,“问题就在这里,如果他们真的想要掌控整个驰达,这种行事作风,也是让人看不懂的。”
“所以,如果他们强行介入的,你们,你们还考虑注资吗?”白芷小心翼翼的追问了一句。
威廉双手一摊,“这种诡异的市场竞争手段,我们是不会继续跟的,如果...这事情成了定局,我们可能要开始考虑做别的打算”,他挥挥手,“守着这一摊...是没有意义的,我很抱歉。”
“也是,”白芷喃喃自语,“我之前看过尽调报告,鼎和的估值是最高的,保守估值在十亿,乐观估值在十五亿,如今,如今的局面,确实是太离谱了......”
“何止是离谱,简直是疯狂!”一向情绪稳定的威廉,此刻突然叫出声来,愤怒之色浮现于方才还显苍白的脸上,突然涨的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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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黑了,你怎么不开灯?”格格突然出现在门口,顺手“啪”的一下,把卧室一下子灯火通明。
“哦,烦着呢,没心情。”白芷回头看了她一眼,又扭过头去,如果说之前的一千万还可以跳一跳,想想办法够得着,那么如今,她觉得事态的发展已经大大超出了她的意料之外,和掌控范围。
似乎做什么都无法改变事态发展的方向了。“疯了,都疯了......”虽然白芷是一个从来都不服输的人,只是现如今,她突然觉得,有时候接受现实,也是一种选择。
也就是说,现在不仅仅是威廉,哪怕是张董,都有可能随时失去对驰达的控制权。
“你还在为舜太的事情烦吧?”格格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又知道了?”白芷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身一滑,头靠在沙发背上。
“我是谁呀,当然知道。”格格白了一眼。
“理他呢,就算天塌下来,也明天再说,今晚无论怎么折腾也起不了什么变故。”她挥舞着手,从床头巴拉出一个黑色眼罩,往眼睛上一罩,一副超然物外的样子:“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日有觉赶紧睡。”
“哎,说点你感兴趣的,你可知道之前那个蒋建业,和你们之前认识的那个Eric,在竞争同一个职位吗?”格格神秘兮兮的。
白芷打了个哈欠,“知道一点儿,不详细......”
突然她摘下眼罩,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格格,“你怎么知道的?”
格格一脸得意。“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个......”
话音未落,就被白芷一把拉到沙发上,“你给我好好讲讲......对了,你先告诉我怎么知道的哦。”
“哎,还不是你的好姐妹宋琦,有天说漏了嘴......”
白芷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如果说天意不可违,但又是谁说的,人定胜天呢?
“所以,”格格也在沙发上斜倚着坐下来,“所以,你依然打算介入?”
白芷没有说话,她的脑海里突然像是飓风一般的涌入了很多的记忆,这几年,无论是网络上,还是现实里,那些潮水一般扑向她的巨大恶意,裹挟着不明真相的群众的指指点点,每一句都像是利刃一般曾经割出过无数的伤口,伤口结痂了,印记还在。
她转过脸看向窗外,窗外是浓浓的夜幕,没有星辰,城市的霓虹不时照射进来,探照灯一样的刺眼,她不由得举起手背,挡了挡眼睛:
曾经,他们一个个的,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逆着阳光拿着键盘,我看不清他们的脸。
曾经,我恳求他们,哪怕是什么也不做,就听一听真相,或者哪怕告诉我一点一滴关于他们的行径的真相,但是——
他们从没有停下来哪怕一秒,只是扭过头去,傲慢的敲击着键盘,仿佛是至高无上的神。
“法不责众啊,这些匿名环境下的普通人,你预备拿他们怎么办呢?”格格皱着眉头不解的问。
“我不打算拿他们怎么样,众人大多是不明真相的,是被舆论裹挟的,他们愚蠢的犯下了错。”白芷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
“就好比之前和你说的韩安瑞这个人,怕是只有他自认为,是一个耳提面命的教导主任的形象和角色,或者...故意摆出的这种姿态和形象,可是我们都知道,他这些年来,从始至终都是朱小姐和蒋思顿的傀儡,都是与我而言,乌云压顶一般的躲不及、甩不掉的负累。”
“那你......”
“如果真想活在一个恶人会受到惩罚的世界里,你就不能坐以待毙。”白芷咬了咬牙。
“我不明白......”
“要抓住那个一切恶行的源头,始作俑者——”
白芷低下头,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然后伸到格格的眼前:
“上帝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