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一年接近尾声的时候,朱炻韵带着些许的不甘心离开了公司。
她在韩安瑞身上看不到希望和前景,在她多次追问之后,也得不到任何能够证明对方对她有意的证据,特别是几经追问,对方礼貌而坚决的表明把她当成普通朋友。
所以她在weibo上长留一篇情断的文字,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踏上了另一个国度。
罗马的哲学家兼罗马皇帝马可·奥勒留的着作《沉思录》里有写:“如果你为外物困扰,困扰你的其实不是事物本身,而是你对该事物的判断。”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此刻的朱炻韵倒是幸运的。
情感世界何尝不是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静谧和平下的不乏暗流湍急。随处可见都布满不为人知、不动声色的残忍。
就如一方有意无意建造一片空中楼阁,另一方反反复复地信以为真。
相比之下,走马灯似地的更换女朋友的活跃在媒体追逐之下的首富之子,反倒是个实在人。
韩安瑞在情感上并不算生手,他的情感诉求和策略都和普通男生不太一样:
一个温香软玉的“太子侍读”性价比要比一个货真价实的“太子妃”的性价比要高出太多,如果只是简单地出资聘请一个陪伴他、温暖他孤寂的事业拼搏生涯的工作人员或者助理,对方是会公事公办、收钱画押提供高质量的服务,但难得有让人迷醉的荷尔蒙爆发的微醺体验。
只要让对方觉得自己希望能卡位他的“女朋友”的幻想,自觉付出源源不断的柔情和爱恋,这种迷醉体验,可并不是金钱能买得到的。
在过去的情感试水中,他屡试不爽。他是需要温暖的陪伴和爱,但是又不希望付出太多。
他从来就索求得游刃有余,因为对于感情,他从来都做足了风控。
风控之一,是“几乎没有任何亲密的肢体接触”。没有亲密接触,他就能理直气壮说没占过便宜。男女之间纠缠不清,往往都是男人总忍不住占一点点肢体便宜。韩安瑞不是普通的男人,意志刚强,他从来不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风控之二,自然是没有任何象征意义的礼物或者证物。雁过留声不留痕。
他从来都甚至都不需要为任何开销买单,就能够享受普通社交关系享受不到的迷醉,像极了爱情。
这也是由于他的光环实在太盛,女生们为了显示自己并非冲着钱去的,自然不会要求他作出一个正常男生约女生的常规买单行为,而是会主动AA,更有甚者,会自掏腰包。
而是男方享用红袖添香的美妙体验,只余女方独自枉凝眉。
白芷突然恍然发现,韩安瑞似乎从来没有主动发过信息给她,即便最早那一次被小绵恶作剧代她发送的信息,对方都没有回复过。即使节日群发问候都从没有过回音。
后来发现自己生日那天,对方似乎全然无动于衷,一阵焦虑席卷而来,就像是一个屡失城池的将军,一步一寸的想要收复失地。
生日这种,仪式感过于强了,太危险了以至于近似于承诺。
而患得患失让这段相处不累的关系,似乎没再那么甜美。
况且,他已经为了这个女人,数次破戒。在公开场合,无数次情不自禁的眼睛里对她流露出柔情,被周边的人捕捉到;他甚至告诉了她自己家卧室的电话号码;他无数次的在她的短信息上编辑回复,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除掉,生怕一个冲动、一个手抖就按了发送。
老实说,韩安瑞想要豢养“太子伴读”的感情计划,似乎并无过错,而白芷的“白衣骑士”策略,也未必就单纯。问题就在于,边界划得不够清晰,会让人有得寸进尺的贪念,对于双方都是如此。
韩安瑞希望白在没有任何承诺的前提下,对其保持从身到心无可辩驳的忠诚和一以贯之的温柔可人;而白芷则期望,合则进一步认真严肃对待,不合则退一步做个关系还不错的异性朋友,不耽误自己找寻真正的良人。
两人就在无声的计较之间,日子如水流一般流逝。
朱炻韵走了以后,蒋思顿突然觉得每天公司里的午餐就不香了。
他想他一定是小瞧了韩白之间的联系的紧密程度。
不过,恰巧的是,朱丹朱小姐适时的提出,她这边需要人手,跟蒋思顿申请将韩安瑞调用过来。韩安瑞乖巧的答应了。
自此,韩安瑞就开始听话的做朱丹的小跟班,经常一起出去见见客户什么的。
后来国外出差,韩安瑞给办公室每个人都带了礼物,给白芷的是一个手机上的电容笔,小小的一个。给朱小姐倒是带的礼物又是缎带又是包装的,倒是显眼。
手机上的笔,这是希望我时时随身携带,时刻记得他嘛?白芷有点苦笑的想。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她像蒙住眼睛、捂住耳朵,一头栽进韩安瑞编制的密密匝匝的情网里兔子。
降智、酸心。
......
清脆的鸟鸣声啁啁啾啾,太阳刚好斜射着从窗棱里冒冒失失的闯进来。
白芷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孔。
金发黑瞳的魁梧的西装男人,正坐在房间里一处靠阳的区域,对着她咧开笑容。
白芷一阵晃神,低头看到自己竟然躺在病床上。很多记忆突然如潮水一般涌进来。
“洛兰?”白芷想起来什么似的,高兴的叫出声。
洛兰笑得灿烂,露出一口白牙:你醒了,感觉如何?
白芷连忙走下去,拽着他的胳膊说,我是真的想回去劝住那个傻丫头,让她别做傻事啊?!
洛兰:这个问题我们讨论过了,人不能改变历史。
白芷抿着嘴,紧闭着眼摇摇头:那怎么办?
洛兰没有回答她,他垂下眼帘,轻轻的说:回去之后,你也只是一个旁观者。
白芷双臂垂了下来:可是我真的不想再经历一遍了,自己犯过的傻,一次就够了,干嘛还要再经受一次折磨?
白芷蹲下来,捂住了脸。
洛兰走过来,扶住她,轻轻对她说:你可以适当抽离,这样就不会有那么痛苦了。
他走到病床边接了杯水,递给白芷,其实让你再回去是有任务的,你不能改变历史,但你需要阻止那个要改变历史的人。
谁?白芷惊讶的睁大了眼。
洛兰有些为难的说:我不能告诉你,这样的话,对过去的干扰太多了。你必须自己细心观察,见机行事。
可是。白芷问了一个非常实际的问题,如果我回去之后,失忆了怎么办?那样只不过是单纯的重复一遍痛苦的经历而已,什么都做不到。
洛兰伸出一只手指左右晃了晃,不,他说。随后他递给她一个深红色的短短的笔一样的东西,似乎有点眼熟。
这个是手机上用的笔。洛兰随即笑了笑,旧东西了。
白芷感觉好像在那里见过,后来恍然大悟,这不是跟韩安瑞送给他的一摸一样嘛?
“你是哪儿得来的这只笔?”白芷苦笑一声,“韩安瑞送过我一枝,几美元而已,我还以为他在哪个地摊上随便买的呢!”
“没那么简单”,洛兰自己又去接了杯水自己喝,然后转身对着她说,“或许是你并没有太在意这支笔,所以并没有随身携带。这还是我从你的抽屉里找到的。”
“其实,你对韩安瑞的误解还是太深了,此时的他,不过是有一些轻微的回避型人格而已。”
“哦”,白芷不置可否,意兴阑珊的问,“所以,这支笔有什么用途嘛?”
“要尽量记着随身带”洛兰认真的说,“它会提醒你,你是旁观者,是个从未来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