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俩还算有良心,倒也没有真的走了,只是买了一整个烧鸡,坐在马车里边吃边准备看戏。
屋子被空了许久,院子里全是日积月累的枯枝落叶,什么东西都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连个坐的地方都难找。
打开门,还有一股难以名状的霉味儿。
时盈连碰一下桌子上的困难,站在屋子里不知所措的打量着,心中无比想逃离这个地方。
“吱吱。”
一只黑灰色的老鼠好奇的靠近时盈脚背,时盈低头瞧见一只老鼠从自己快被爬过去,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啊!!!”
她不想要这只脚了。
谁知道一转头又看见一只倒掉下来的大蜘蛛,她哪儿见过这些,慌张跑出屋子,可因为腿软一下子摔在地上,划破了手。
她吃痛的看了一眼掌心的血痕。
委屈涌上心头。
眼泪顿时决堤,大喊着好痛哭了起来。
马车内,钟明月听见了叫声忍不住笑出了声。
与沈娴道:“我说什么来着,这还没半个时辰呢。”
沈娴担忧的往屋子里探去。
“会不会太过了?”
毕竟在此之前她还是那个养尊处优,不曾知晓人间疾苦的小公主,一下子落差这么大,很容易受不了的。
钟明月哼了一声,撕了一条鸡肉塞进嘴里,含含糊糊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啊,等她真成了庶民连这破屋子都没有,我这是让她认清现实!”
话说完,里面很久都没有传出来声响。
二人都聚精会神的去听,可除了鸟叫就是风声。
“该不会晕了吧?”
钟明月:“不能吧。”
她将手中的鸡腿肉丢回油纸包,豪迈的擦了擦嘴。
“我去瞧瞧,你别动。”
说完跳下马车轻巧的往屋子那边走去。
沈娴撩开车帘外瞧着那边方向不太放心的样子。
没一会儿钟明月就气冲冲的回来了,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似乎是被时盈给气伤了。
沈娴好奇:“怎么了?”
“别提了!她脑子有问题,都被吓成那个鬼样子了,我一进去还在那里说比起不能嫁给沈远鹤,这算不得什么。”
钟明月作呕。
她以前只觉得时盈骄纵又蠢,现在反应过来了,她哪里有脑子啊?
沈娴蹙眉。
想起当初她在红楼被人羞辱成那个样子,也没有这般歇斯底里,对于那个男人也是说放弃就放弃,凭何独独如此衷心对她阿兄?
除非是阿兄给过她希望,或者是…
沈娴没有越皱越紧,思绪更是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钟明月叫了她好几次都没反应。
“我进去与她说。”
“你不是从来不踩淤泥吗?”
沈娴一鼓作气落地,看了一眼深陷在泥地里的鞋子,无奈道:“那是有得选我肯定选好路,这没得选就只能踩了呗。”
沈娴将自己精贵的云香纱裙提在手上,香浓紧跟其后都觉得泥泞难走。
待的人进了屋子,却见时盈将自己的外衫脱了直接铺在地上,然后坐在外衫上。
沈娴肉疼了一下。
她这外衫用料讲究,就连上面的绣花丝线都不同寻常,她居然就这么铺在地上!暴殄天物!
时盈一看见她就没好气。
哼道:“亏我当初在麓山救你一命,如今非但不帮我,还如此捉弄我!”
沈娴呼出一口气,走到她面前来,看她满脸怨恨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公主觉得现在所处之地如何?”
时盈看她一眼不说话。
沈娴:“这就生气了?”
“不过只是破烂的住处公主就受不了了,可曾晓得这世间还有许多人连这样破烂的屋檐都没有,饿了吃树皮渴了喝雨水,有人饿死街头,有人为了一口吃的跪地乞讨。”
沈娴说着眼眶泛红。
抿唇,软语道:“你生在皇家,本就比世间许多人得到的更多,你不该任性妄为。”
时盈似乎被她说的话此种内心,猛的站起身来,怒道:“你有我们资格来说教我?你对我皇叔不也是死缠烂打,不要脸吗?”
说完最后一句话,时盈似乎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可又不想那么快低头认错,于是背过身去。
沈娴倒是没生气,却严肃道:“我与你不同,若是一个男人要我割舍亲缘,断了荣华来爱他,那这样的男人不值得我去爱,何苦你皇叔与我阿兄不同,你与我更是不同。”
“五公主,你可否有想过,既然我阿兄告诉你他不想做驸马,意思不是让你放弃公主身份,而是让你放弃他呢?”
时盈愣愣的看着远处,又好像是在出神。
眼泪毫无防备的落了下来,她立马擦掉,倔强摇头:“我不会放弃他的,我就要嫁给他!”
沈远鹤你到底给人灌了什么迷魂汤啊!
沈娴都不知道自己兄长有那么大的魅力啊!
沈娴无力扶额,时盈缓缓蹲下抱住自己的膝盖,略带哭腔的说:“你不懂,你们全都不懂。”
“都在说我得到的太多,可是我到底得到什么了?这公主身份给我带来的究竟是福还是祸?”
自她有记忆以来,身边所有人都对她两面三刀,表面上与她交好,背地里一直利用她欺负她。
其实她身边那些小姐妹们背地里都不喜欢她,跟她玩只不过是因为能见到皇子陛下,她都知道,可是如果不和她们玩她也不知道该和谁说话了。
只有沈远鹤,不论她是公主还是陌生人,他都愿意对自己好,是唯一一个对自己真心实意的人。
如果错过了沈远鹤,她想她再也遇不到第二个真心了。
时盈吸了吸鼻子擦了脸上的泪:“你就当我自私吧,反正也就这一回,吃亏的也只是我自己,也不会怪旁人。”
沈娴心中泛酸。
改天找阿兄问一下到底是哪个牌子的迷魂汤,她给时凌也下一点吧。
“只是你吃亏?沈远鹤因你被皇兄疏远,本可以在户部大有作为,如今却束手束脚,皆是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