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正走着,却忽的脚步一顿,止步于一处庭院前,院子的大门开着,可却更别处金碧辉煌的地方不同。
瞧着有些简陋,院子里只摆放了几个架子,架子上晾晒着草药。
“这是君公子的住处,”青莲道:“但只是暂住的,用来放置一些闲置的草药。”
阮清只是听着,也不作声,沉默了片刻,她转头问青莲:“我听人说,这里叫霜城?”
青莲点了点头,阮清又道:“它原来叫什么?也叫霜城吗?还是有别的名字?”
这一问,青莲有些答不上话了,她支吾了半天,才有些含糊的点了点头,毕竟这种事情也没人告诉她可不可以说。
阮清接着问她:“那刚才那个人,是霜城的皇帝?”
青莲依旧只是垂着眸,点头不语。
她这也不算骗她吧,毕竟从今往后,这个地方也只能叫霜城了,而谢熠储也的确是这里王,虽然不止是这里……
得了答案,阮清再没了话,只转头看向院子内,此时,恰逢君不生回来,瞧见了站在院子门口的两人。
君不生微微颔首,思量了片刻,才道:“公主殿下,您想进去坐坐?”
“……”阮清沉默着看他一眼,又转头看了看院内,随即点了点头。
君不生眉眼含笑,便将两人迎了进去。
走进厅内,这里和别处不太一样,到处都摆放着瓶瓶罐罐的,还有辗草药的器材,阮清四处看了看,君不生让今红拿了写茶水和点心来,道:“公主您随便看,要是累了就坐下休息一会儿。”
阮清点点头,目光落在一旁桌子上的点心和茶水上,是红豆糕,她突然有些恍惚,脑海中闪过那日她醒来时,那个人说的话。
明明她都不认识他,可是他怎么知道,她喜欢吃红豆糕?
冥冥之中,阮清心底突然有些奇怪的感觉,有些惊慌,像是被一颗小石子打破平静的湖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可那种惧意只是稍纵即逝。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阮清的思绪被打断,她转头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君不生正在翻弄着一旁已经晒干的草药。
阮清看了看桌上的点心,最终还是忍住没吃,只走到他跟前,一脸认真的问他:“你不是说会送我回去金州城吗?都已经这么多天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君不生手上的动作一顿,垂了垂眸,烟波流转之间,他问她:“在这里住不好吗?”
阮清果断的摇摇头:“不好,我想要玉娘和飞廉。”
君不生低着头摸索着手里的药材,不说话了,阮清却道:“你不会是骗我的吧?你根本就不会送我回去,对不对?你和那个人是一伙儿的。”
“那个人?哪个?”君不生一脸疑惑。
阮清应答:“就是刚才那个啊,和你一起回来的那个。”
哦,谢熠储啊。
君不生一脸了然,只点点头又不搭话了,阮清却不依不饶:“那你可以告诉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君不生看她一眼,沉默着端着筛子走到一旁坐下,拈起一撮药草放进碾磨的石器中,双手握着把守来回将草药碾磨成细细的粉末。
阮清也不依不饶的跟在他身边,他坐在一旁碾磨草药,她就蹲在他旁边看,乖巧的像只家养的小兔子。
君不生有些无奈,停下手上的活儿,道:“要不你先出去玩一会儿?饿了那边有点心。”
“不要。”阮清皱了皱眉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君不生一愣,才想起来刚才她的话,默了默,他转头继续推着石器,思量了片刻,才道:“因为你生病了。”
“什么病?”阮清歪着头看他,俨然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她现在好好的,怎么会生病?
听着她的发问,君不生再次停下了手上的活儿,转头看向她,一脸认真的道:“你忘记了一些人,和一些事情。”
“忘记东西也算是生病吗?”阮清不解的问他。
君不生点点头,说真的,他有点不耐烦了,这小丫头问题怎么这么多,记得以前,她不喜欢说话的啊。
君不生正想着,阮清又接着问他:“那飞廉和玉娘还有我额娘生病了,也会忘记我吗?”
闻言,君不生愣了愣,犹豫了片刻,回答:“不会,他们不会忘记你的。”
听着君不生话,阮清紧蹙的眉头才逐渐舒缓开来,见她似乎没话要说了,君不生抓了一撮药草丢进石臼里,正要开始研磨,阮清又道:“那你什么时候送我回去?”
君不生手上的动作一顿,破为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怎么还没完了呢?
他道:“现在还不行,得再过几天。”
“可是都过了好几天了,我每次问你,你每次都这么说。”
“……”
可不就是每次都只能这么说嘛,不然怎么办?送不送她回去,是他能做得了主的?
君不生正犯愁,一抬眼,就见脸色阴沉的男人站在院子里,已经不知道站了多久了,君不生心里下意识“咯噔”了一下。
随即,他灵光一转,示意她转头看外面,顺着君不生的目光看过去,阮清就正好看见了站在院子里的谢熠储。
“喏,”君不生道:“你去问他,他同意了,你就可以回去,我同意是没用的。”
阮清看着院子里的人,刚刚愉悦起来的心情瞬间就不愉悦了,她别过头:“不要。你去问。”
君不生一愣,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他道:“是你要回去又不是我,为什么要我去问。”
“……”阮清沉默着,并不搭腔,但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这个理,但一想到那天他掐着她脖子的样子,她就有些胆战。
她犹豫了片刻,一脸认真的看着君不生,道:“因为我是公主。”
话音刚落,君不生却笑道:“喏,公主殿下,他进来了,去问吧。”
阮清一转头,果然,谢熠储已经踏进了房门,君不生起身,微微颔首行礼:“陛下。”
阮清蹲在地上,满脸写着“不高兴”这三个字。
谢熠储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复杂的让人解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君不生也识趣的迈步出去,给两人单独相会的时间。
看着君不生出去,阮清有些着急,想起身跟着他,可为时已晚,谢熠储迈步走到她跟前,正好挡住了她的路,她只能又跪了回去,全然没了刚才“我是公主”那般稍稍骄纵的气势。
她不满的趴在石臼前,用手捏着掉出石臼的草药,垂着头也不说话。
谢熠储就站在她跟前,她也不敢起身,也不敢看他,心里害怕的要死,但面上还得故作镇定的捏着石臼旁边的草药。
他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缓缓的蹲下来,几乎同她平视,他说:“躲着我做什么?我又不吃人。”
阮清沉默着,并不搭腔,只是皱着眉头想:你是不吃人,但是你打人,还掐人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