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猝不及防的撞进她的眼神中,不知怎么的,连心都跟着沉了沉,似乎是下意识的,她抓着谢熠储手腕的手不禁紧了紧。
要是没记错,她们应该没有见过吧?那何以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连谢熠储都有些疑惑,索性赵白樱没有说什么,只抬眼间又看向一旁的谢熠储,她声音清冷,却透着一丝戾气:“偷听别人讲话,可不是君子只举。”
闻言,谢熠储只是轻蔑的一笑,牵着阮清,从树后走出来。
赵白樱阴冷的目光自他身上来回打量了一番,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底却是冷若寒霜,她轻声道:“久仰大名。”
谢熠储轻声应答:“幸会。”
两人再次四目相对,言语间倒很是客气,但神色与眼神之间却是谁也不肯轻让了,空气中逐渐弥漫出层层杀机……
突然,一旁的林子里传来一阵异响,瞬间打破了这僵硬的气氛。
一众人瞬间被吸引了目光,顺着声响转头看去,只见光线不太好的林稍深处,缓缓走出来一个人影,伴随着四周藤蔓勾动着那人衣服的声音。
那人的身影逐渐从阴影中显现,不多时,大家伙儿都看清了那人的长相,竟是江添允。
阮清心头一沉,并没有想到有生之年,竟还能再见到她,不等阮清回过神来,就感觉到谢熠储牵着她的手紧了紧。
她愣了愣,疑惑的抬眼,却正好对上他带着一丝狠戾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看,阮清吓得,心瞬间就提了起来,明明什么都没有,她却莫名觉得心虚的垂了垂眸。
可刚一垂下眼帘,阮清心里就多了几分疑惑:奇怪,她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心虚什么?
她正想着,不远处便传来江添允的声音:“母亲。”
他恭恭敬敬的拱手作揖,语气微顿,接着道:“祭祀仪式快要开始了。”
赵白樱看着他,只轻轻点头,并未搭腔,而是抬眸看向一旁的谢熠储:“久闻天启陛下向来不喜管闲事,怎么着?今儿这事儿,您也要掺和一脚?”
谢熠储沉默了片刻,没有搭腔,他淡漠的目光扫过已经被百里青扶起来的君不生。
旁的不说,他这个人还是很护短的,君晓咲和阮清的事情姑且暂时放一放,这个时候,如果君不生一定要保君晓咲的话,他当然会选择帮。
想着,谢熠储微微颔首,轻声应答:“齐洲投毒一案,寡人已有眉目,想来,赵坛主此行目的与之无二,人,寡人自然是要带走的,她是我天启重犯,岂能让其逍遥法外?”
好一个天启重犯,不过,他这么说倒也没有错,毒确实是君晓咲下的,谢熠储也有权利缉拿她,可如此一来,赵白樱就不能带她回百药坛听审了。
赵白樱显然是不服的,她堂堂百药坛坛主,只是想抓一个偷药贼回去,给族人一个交代而已。
再则,百药坛避世多年,不管是朝堂还是江湖,都已经淡出了世人的视线中,偶尔提起来,也只道上一句“神秘”。
这次她亲自出马,也实属无奈之举,那君晓咲轻功太好,看守禁药的守卫皆被她所伤,多次派出族中之人擒拿,也是血本无归。
好不容易将其抓住,现在又冒出个谢熠储,真是叫人要多头疼有多头疼。
赵白樱深吸了口气,冷声道:“若是我执意要将人带回百药坛呢?陛下会如何?”
赵白樱本意是试探口风,可在谢熠储听来,这世间还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讲话,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他眸光一沉,言语冷冽:“那就试试看,能不能抢过来就是寡人的本事了。”
说话间,谢熠储缓缓地松开阮清的手,已经运气了周身的内力,阮清不禁有些担忧,这赵白樱显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更何况还有江添允在。
气氛就这么僵持了一阵,赵白樱显然是不打算将人交出来的,有江添允在,就算真的打起来,他们也并不一定会输。
阮清也想到了这一点,目光扫过一旁的被扣押起来的君小咲,她微微上前,抓住谢熠储的胳膊,突然的触碰让谢熠储愣了愣,如果不是知道身后的人是阮清,他怕是早就一掌掀过去了。
谢熠储缓缓的收了灵力,有些不解的转头看她,两人四目相对,阮清却冲他摇了摇头,眼神交换之间,谢熠储垂了垂眸,大概知道阮清的用意了,但却并未阻止。
“赵坛主。”阮清站出来,目光落在赵白樱身上:“如此僵持下去,也并非两全之计,不如这样,我倒有一计,关于君晓咲投到贵坛禁药的事情,所涉范围及广,陛下带她回去,也只是想给齐洲百姓一个交代。”
“同样为身兼重责之人,您应当明白这其中的影响,我提议,不如先让君晓咲跟我们回去,十天时间,我们保证能处理好一切,到时,您再派人来齐洲城接她,随您处置。”
“如此,既不会耽误陛下的行程,十天之后,坛中的祭祀也应该尽数完成了,正好可以处君晓咲盗用贵坛禁药之事,不知您意下如何?”
赵白樱沉默着,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审视打量的眼神又一次在她身上来回游走了一遍。
打量了她良久,赵白樱最终只是冷笑着,极具讽刺性的道了一句:“好一个巧舌如簧,倒是个有些手段的,榻上臣不少吧?”
“母亲!”江添允沉了沉眸,想要厉声制止,却意料之中的迎来赵白樱的一记瞪眼。
此言一出,阮清怔了怔,说真的,反应过来的这一刻,不生气不委屈是假的,这句话,倒是成功勾起了阮清一些不太愉快的回忆。
都说女子的名节比性命都重要,可到了阮清这里,好像不管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来贬低两句,因为周国亡了,她就理所应当的从姬被贬到了妓。
她到底是不是清白之身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有新的舆论矛头,有共同的打压的对象,有更多嫉妒又无处宣泄的人站在统一的战线上,好像这样就能够证明自己有多清醒,有多刚烈。
曾经她听过最多的,是和她一样困于深宫中婢子说:“不知道上过多少人的榻,才能有如今的恩宠,这样的女人真是脏透了。”
更有甚者,立下豪言壮语:“我要是落到她这般下场,我倒是宁可自缢,也不做被人转来转去的玩意儿,真是个下贱货。”
可与阮清而言,从始至终,她除了谢熠储没有第二个男人,可那有怎样,她请不清白没关系,人们往往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