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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事随心所欲惯了,以往他都只当做不知道,但是这次不行,这次搞不好全族人的性命都得搭上了。

尹晓表情一滞,她明明只是给阮清下了线蛊,线蛊基本不会给人带来实质性的伤害,君不生怎么就断定她要杀她呢?

她再次沉了沉眸,转头看向坐在屋顶的男人:“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君不生转头,眼神淡漠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悠哉的仰头喝了一口手里的温酒,语气淡漠:“从我看到线蛊的时候。”

尹晓眼眸微敛,不禁握紧了双拳,君不生却接着道:“按照你的性子,非是杀心,绝不动蛊,所以,告诉我为什么要杀她。”

尹晓看着他,脸上的怒气渐褪,紧握的双拳也逐渐展开,她换上一副冷淡的神色,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再次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是我的?”

按理来说,君不生不应该知道是她才对,毕竟白天他来尹府搜查的时候,他在尹府看到的,是她易容过的样子。

几个月前,她在尹家商队的必经之路上设了埋伏,在他们陷入困境的时候,再出手相助,以一个孤女的身份,很自然的就攀上了尹老爷这个大善人的亲,收了她做义女。

而她,万蛊冢的二少主,君不生的亲妹妹,君晓咲,谎称自己姓尹,尹老爷自然就更加高兴了,当时是一点都没有怀疑。

君不生闻言,短暂的思量片刻,又喝了一口瓶子里的酒,道:“今天白天看见你的时候,你我同出一脉,样貌可以易容,可是你一紧张就摸鼻子的习惯却是一点没有变。”

原来如此。

君晓咲嗤之以鼻:“好,就算你聪明,那又怎样?单凭你,也想抓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我的对手。”

她语气很冲,仿佛一点就要炸了,像个灌满火药的罐子,君不生却只是无所谓挑眉一笑,冲她道:“谁说我是来抓你的?”

“不是?”

“不是。”

“那你来干嘛?”

“来问你,为什么要杀阮清,她同你无冤无仇。”

“我知道了,我告诉你然后你再告诉谢熠储,让他来抓我,对不对?”

“……”

君不生沉默着没有搭话,也不知道是默认了,还是懒得同她争辩。

不过君晓咲看起来也不太想知道答案,天边的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来,此时正值黎明与黑夜的交界。

见他君不生不语,君晓咲只是冷哼一声别开眼:“谢谢你的酒,但我们之间的事情,可不是一壶酒能够轻了的,你必须永远记得你做过的事情,一刻也不能忘。”

说罢,她脚上运力,腾空而起,轻松飞跃起来,跳到另一个屋顶,随即逐渐走远。

君不生一个人坐在屋顶上,直到已经看不见君晓咲的背影,他才回过头来,又喝了一口已经有些凉意的酒,不知是何意的长舒了口气。

此刻,方才被君晓咲一巴掌扇下去的小白鼠正吃力的用小爪子抓着瓦砾的边缘,奋力的往上爬

好一会儿的时间,才终于爬上来,“吱吱吱”的叫着,欢快的跑到君不生身边,还喘着粗气,却没有一丝怨言的乖巧坐着。

就这样,一人一鼠坐在屋顶上,落寞的看着初升的朝阳,却仿佛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这天以后,谢熠储没两天的时间就查到了君晓咲的真实身份。

大殿内。

谢熠储倚坐在主位上,神色慵懒的逗弄着手臂上的云鹰,君不生被传唤过来时,百里青和微醺都在。

“陛下。”君不生走到殿内,心中隐约感觉不妙,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先行礼。

谢熠储没吱声,注视着手臂上展开翅膀仔细梳理毛发的云鹰,良久,他才问道:“君少主可是有个妹妹?”

君不生站在原处,眼帘微垂,却依旧挡不住眼底的震惊和惧意,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君不生颔首,如实回答:“是,唤作晓咲,七年前她就离开万蛊冢了。”

谢熠储闻言,眼眸微沉,抬了抬手,手臂上停留的云鹰便展翅飞起,在大殿内盘旋了一圈,从大门的地方飞向天际。

“离开了?”谢熠储站起身来,双手负在身后,眉眼间带着一股仿佛与生俱来的戾气,站在高台上,他身躯挺拔,恍若一座屹立不倒的小山。

君不生站在殿内,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迎面而来,他语气不重,甚至都听不出情绪,可就是让人止不住的心里发颤。

他垂着头,不敢吱声,谢熠储语气微顿,才接着道:“近来,令妹有些不消停,可需要寡人代为管教?”

听着他看似询问实则威胁的话,君不生只觉得心头油然而生一股恶寒,他忙跪下来,道:“陛下恕罪,是属下管教无方,这些年太过放任其胡作非为,确实不曾约束,待我寻到她,定然加以惩戒。”

谢熠储神色冷淡的看着君不生,他不叫他,他断然不敢起身的,谢熠储垂着眸,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道:“最好是如此,她若是再出现在她不该出现的地方,就怪不得寡人不留情面了。”

“是。”君不生低声应答。

谢熠储才招了招手:“退下吧。”

“属下告退。”君不生行了礼,才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面色有些凝重。

他知道,这是谢熠储在给他机会,如果是谢熠储直接出手,估计他今天见到的,就是君晓咲的尸体了。

想到这里,走出大殿的君不生不由的长舒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自认倒霉,还是替那丫头庆幸了……

处理完君晓咲的事情,当微醺问谢熠储接下来的安排时,谢熠储瘫坐在主位上,长舒了口气。

接下来,倒是没别的什么事情了,先前他让人去双溪城,将那个叫十三的丫头和百药坛的小姑娘要过来,帝擎苍给的倒是爽快,没有半分不妥。

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就是这几天到了,往后就是准备回金州的事宜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他越发觉得阮清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儿不对劲。

她好像哪儿都顺着他,他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看起来没有半分不满,也没有半点想离开他的意思。

明明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啊,可是为什么,她越是这样他心里反而越是不安,以前,她会哭,会笑,会难过,心情好的时候还会跟他撒撒娇,甚至会跟他发脾气。

现在她似乎只会万事都顺着他,虽然还是会正常说话,也并不排斥和他亲近,但每次仿佛都有种说不出的疏离感,陪他好像成了她的任务一样。

这让他既不安,又害怕,总觉得她不能这样,可是他又不希望她整天想着和他斗智斗勇的逃跑或者远离他。

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她怎么样了,或许他只是想,让她能毫无保留的爱他,就像他爱她一样,可是他也明白,终究是亏欠的多了。

深秋的风,是有些凉意,哪怕白天的天气很好,阳光也很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