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地方,风沙很大,加上马上快入冬了,环境就更加恶劣起来了,尤其是晚上,根本没法出门。
好在,江添允已经提前让人将十三送去祁国,走的另一条比较好走的官道,倒是不用跟着他们受这么苦。
毕竟他们押送的人,可是天启的皇帝,众所周知,在月城的人,不一定就真的是月城的人,朝堂上下,内外官员,谢熠储的人并不少,走官道反而没那么安全。
这种地方虽然人烟稀少,可能偶尔遇上几个土匪,但也比那些朝廷官员好对付,而且会快很多,除了环境不怎么好,也没什么其他毛病。
现在情况倒是会逐渐变好,毕竟已经是祁国境内了,他们就算有别的什么想法,也不会太嚣张。
屋内的防风效果还是挺好的,门窗紧闭着,只能听见外头“呼呼”的风声。
相比之下,谢熠储就没那么好运了,晚上风沙大,不能直接将他放在囚车上不管,便将他塞到一旁废弃的马厩里。
他一个人自然得有人看着,这个任务就落到了江朔头上,纵使有千万个不愿意,可也无可奈何,只能找块干净的地方将就一晚。
夜深人静,整个小镇仿佛都被细密的黄沙笼罩,等到后半夜,风沙才逐渐停下来,外头逐渐安静下来。
屋内灯火摇曳,阮清坐在桌前,轻轻翻动着手里的书页,听着外面的风声渐小,她起身开门。
门一打开,一阵黄沙迎面而来,呛的阮清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个客栈也关的还算严实,都被风吹进来这么多黄沙,连客栈的走廊上都薄薄的铺了一层,算算时辰,应该也快天亮了。
外面的风又吹了起来,客栈内已经有小二在走动着打扫昨天晚上吹进来的黄沙了。
路过阮清的房间,掌柜的笑着同她招呼:“姑娘起的早。”
阮清也笑着点头回应,掌柜的一脸笑意,是个很好相处的老人,刚从门口路过,犹豫了片刻,却突然止住了脚,折返回来将手里的暖壶递给阮清,叮嘱道:“这外头下着雨夹雪,冷的很,今儿姑娘就在房里休息,可莫要出来受冻。”
阮清点点头:“多谢掌柜的。”
老头慈祥的笑着点头,便去招呼店里的小二做事了。
阮清目送他走远,握着手里的暖壶,转头打开了窗子,一股冷气迎面而来,似有似无的雨水拍打在她的脸颊上,果然下雨了,雨水间,似乎带着一丝冰碴子。
阮清这个屋子,开窗户就能看见这个小村子的主街,雨似乎是刚刚开始下的,天刚亮,雨水并不大,冲刷着昨天晚上从南边刮来的黄沙。
她将窗户合上,在往后的应该会更冷吧,一边想着,她关上门,换了衣服,找了两件还算厚的披风。
本来是只想拿一件的,可是思来想去,既然决定要去,那就当顺手吧。
关着谢熠储的马厩在客栈后面,一个不算好,但是勉强能够躲避风雨的地方。
阮清去的时候,江朔缩在草堆里睡得打鼾,谢熠储被绑着坐在角落里,他合着眼,也不知道是还没醒还是在闭目养神。
阮清走到江朔跟前,将他推醒,他睁着朦胧的睡眼,猛地坐了起来,带着身上乱飞的草嘴里喃着:“我没有偷懒,我没有。”
一转头,却看见跪坐在一旁的阮清,他满头问号:“小美人儿?你怎么在这儿?”
阮清一脸无语,将手里的披风递给他:“你不冷吗?这样不醒?”这睡眠质量怪好的。
听阮清这么一说,一阵凉风吹来,他不禁打了个寒颤,阮清说的没错,真的挺冷的,再过一会儿,估计就得冻醒了。
他紧紧地将阮清递过来的披风裹在身上,趁着这个功夫,阮清拿着另一件披风走到谢熠储跟前,小心仔细的给他裹上。
不知怎么的,这一次,他始终都没有睁眼,见此,江朔对阮清的举动有些不解:“我可都知道啊,他以前那么对你,你还又给他喂水,又给他添衣服的,图什么呢?”
说着,他撇着嘴直摇头,阮清沉默着并不搭腔。
是啊,她图什么呢?她明明应该恨他的。
帮他披好衣服,阮清垂了垂眸,转头问江朔:“我们还要在这儿待多久?”
江朔坐在草垛上,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回答:“三四天吧,等备好了物质咱们就走,不过应该也得等个好一点的天气,雨太大的话,估计也是没法走的。”
正说着,外头传来一阵动响,阮清循声望去,就见不知什么时候,江添允打着伞站马厩外,雨水噼里啪啦的落在伞顶,手里还拿着另一把伞。
对上他复杂且深邃的眸子,阮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是瞒着江添允来的,她以为江添允应该不知道才对,可是他这种眼神,分明就不像不知道的意思。
不知出于心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默默地别开了眼。
江添允收起手里的伞走进马脚内,江朔忙迎了上去,以为是给他带早饭来的,结果只收获了一把湿漉漉的雨伞。
他撇了撇嘴,识趣的转头离开。
江添允踏进马厩,谢熠储就缓缓的睁开眼睛,死寂一般的眸子准确的落在江添允身上。
江添允眸光淡然的扫了他一眼,两人的目光有片刻相会,却都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最终,江添允率先别开了眼,转瞬间目光温柔:“早饭准备好了,一起去吧。”
阮清看着他,其实挺害怕他生气的,可是她似乎忘了,江添允不是谢熠储,他就算生气,也不会用那样可怕的手段去恐吓她。
她没有拒绝,同江添允一起走出马厩,撑着伞离开了,留下谢熠储一个人待在角落里,像个被抛弃的孩子,目光无助的看着她,可她终究是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几人坐在一起吃早饭的时候,店内又来了两个不速之客,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往来的外乡人很少,除非是不得已,否则没有人会选择走这条环境如此恶劣的路。
这两人装扮有些奇怪,蓑衣斗笠裹得很严实,帽檐压得低低的,让人看不见本来面目。
可周身都散发着的骇人的杀气却是难以掩盖的,跟在身侧的人目测是随从,在店小二上前来询问的时候,他们都没有说话。
只身后的人递给那小二一袋银两,抬手指了指二楼,店小二便明白过来了,这是住店的。
“上房两位!”
随着店小二的一声吆喝,两人被带到了二楼。
看着两人一路上留下来的泥泞和水印,阮清若有所思,总觉得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正想的有些出神,突然一只夹着筷子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阮清回过神来,转头就见不知道什么时候红雀已经坐到了她身侧,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筷子。
阮清看着她,还没来得及说话,红雀便率先开口,道:“听说你今天一早就去那个马棚送毯子了?”
阮清点点头,估摸着是江朔告诉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