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瞳孔一滞,胃里泛起一阵恶心,周崇长得不算差,只是常年的不修边幅让他看着比同龄人老很多,加上他轻浮的语气和眼底的轻蔑之意,让阮清及其反感。
她猛地抬手抓住他的肩膀,膝盖一个发力,直击要害,只听周崇疼的闷哼一声,他松开阮清的瞬间,阮清抬手一巴掌落在她的脸上,咬牙骂道:“下流!”
然后迅速后退数步,直到背靠上桃树才停下来。
周崇揉了揉小腹,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舌头顶了顶同样吃痛的腮帮子,他冷笑着直起腰来。
这个院子似乎很隐蔽,像是不常有人来的,所以周崇才敢这么大胆。
反正也没有人,就算在这儿杀了他,也不会有人知道。
想着,她暗中运力,在内力的催动下,广袖中的琴弦顺着手臂缓缓的爬到手腕。
“姑娘。”
熟悉的声音瞬间唤醒了阮清的理智,她忙停下催动的内力,将琴弦收回了原处,抬眼看去,就见来者正是崔玉。
她看着周崇的眼神,显然也是有些惊讶的,但还是微微颔首:“周公子。”
周崇没有应答,只是抬手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意味深长的眸子落在阮清身上片刻,那眼神,仿佛在说:“等着吧,我们还会再见的。”
阮清厌恶的别开眼,就听他道:“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他眼里只有权利,对你,一时新鲜罢了。”
说罢,他脚下运力,飞上墙头,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了。
阮清自然明白,周崇口中的他指的是谢熠储。
“姑娘?”崔玉有些担心,想问什么,还未问出口,阮清便摇摇头:“我没事。”
默了片刻,阮清又问道:“但是,他为什么会在鲛南坊?鲛南坊不是不让朝廷的人进来吗?”
崔玉垂了垂眸,回答:“周公子不是朝廷的人,他常年游历在外,结识的朋友很多,居无定所,此番也未必见得是来鲛南坊的,或许只是在附近,恰好路过瞧见姑娘了而已。”
原来是这样。
阮清心头一安,不是住在鲛南坊就好,否则,就有她忙的了。
这人看着明明不像是恶人,虽然也好不到哪儿去,但阮清就是对他莫名的不舒服,同害怕谢熠储的感觉不一样,对于周崇,她真的由内而外的感觉到强烈的拒意,她并非莽撞之人,可面对周崇,她甚至不愿意逢场作戏。
周崇离开鲛南坊后,落在一处房顶,他躺在瓦砾上,一只手枕在脑后,抬起另一只手,举过头顶,略微晃眼的阳光穿过指缝落在他的脸上。
他来回翻看着掌心和手背,脑子里还在回味着刚才阮清柔软似无骨般的手臂,想着想着,他不禁微微勾了勾嘴角。
在皇城的时候,就听说谢熠储要走,而她要来城东,这么好的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他是一路跟着来的,只可惜路上谢熠储的人盯得紧,他没找到下手的机会。
好不容易等到她落单,却没想到最后还是截了胡。
想着,他有些自嘲的一笑。
彼时,一阵风吹来,他眸光一寒,猛地坐起身来转头就见屋顶的最高处,不知何时站了个男人。
“谢熠储的女人都敢惦记,胆子不小嘛。”他一身黄袍,双手负与身后,却是背对这周崇的。
周崇敛眸:“阁下是?”
男人微微转头:“谢绝。”
周崇一愣,随即笑道;“东亲王啊,失敬。”
虽是初次见面,但却莫名有种剑拔弩张的感觉。
谢绝脚上运力,落在周崇身旁,他看着屋檐下来来往往的行人,轻声道:“女人多的是,天下绝色应有尽有,何必对一个看不上你的这般执着呢?”
周崇笑笑,又躺了下来,他双手枕在脑后,轻声答道:“天下美色取之不尽,但有一种女人可谓是万里挑一的,娇而不弱,艳而不俗,娇软可欺。”
说着,他语气一顿,默了片刻,才接着道:“说起来,皇帝真是瞎了眼了,竟将如此绝色塞到一个如此不解风情的人手里,真是暴殄天物。可惜可惜。”
说这话时,周崇字里行间都是对得不到阮清的惋惜。
谢绝站在一旁,只是笑而不语,似乎已经心里已经打好了算盘……
鲛南坊。
去拿茶水的玉殊回来之后,得知了刚才的事情,肠子都悔青了,她自是有些后怕的,想着如果不是崔玉及时出现,后果恐怕很难预料。
虽然确实有些惊魂未定,但阮清没有多想,就像崔玉说的,他居无定所,兴许真是只是自己的倒霉,才正好被他撞见了。
稍作休整之后,阮清便动身去往驿馆。
阮清到的时候,苏瑾月才刚起身,睡到日晒三竿才起来是她常干的事,但是想着今天要去见飞廉,她就没赖床。
阮清坐在屋内等她,她迅速换上衣服,抬手很是随意的捞起披散在肩上的长发,嘴里咬着发带的一头,一只手抓住另一头,有些艰难的绑着头发。
阮清有些无奈:“要不找个人帮你吧?”
苏瑾月却迅速绑了个马尾,一甩长发,道:“不用,等我洗把脸咱们出发去将军府。”
瞧着她意气风发的样子,阮清笑而不语。
等她收整好,两人正要出门,看守的侍卫匆忙来报:“小姐,飞廉将军来了。”
闻言,苏瑾月心头一喜,拽着阮青直奔大殿。
阮清无奈:“你慢点,他又不会跑了。”
可苏瑾月高兴的根本停不下来,临到大殿,她又忙停下来,整个人兴奋的凑近阮清:“怎么样怎么样?我有没有哪里不好看的?”
她这焦急的模样莫名有些滑稽,阮清不禁嗤笑出声,见她光是笑,苏瑾月有些着急了:“哎呀小仙女,你快说嘛,有没有有没有?”
阮清摇摇头:“没有,挺好的。”
说话间,她一抬眸,那张熟悉的面孔突然出现在眼前,阮清一愣,瞳孔一滞,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收起。
就见飞廉站在不远处,眸光深沉且复杂的看着这边,准确来说,是看着阮清。
隔着几米远的距离,两人相顾无言,苏瑾月回头,顺着阮清的目光看过去,看见飞廉的那一刻,她立刻端正了姿势。
终于,飞廉迈步走了过来,苏瑾月站在阮清身边,紧张的握住阮清的手腕:“他过来了!”
阮清第三次无奈道:“别紧张,他又不会吃人。”
飞廉靠近站在两人跟前,他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阮清身上。
“我……我……”他一米八九的大个子站在两人跟前,苏瑾月只觉得一股子强大的压迫感袭来,她有些招架不住,搁下一句:“你……你们先聊,我……我去方便一下。”
说罢,阮清都来不及阻止,她就一溜烟的就跑没影了。
阮清只得回过头,抬眸看向飞廉时,她有些恍惚,许是他曾经是自己的侍卫,所以一看见这熟悉的脸她就莫名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好久不见,飞廉。”阮清冲他温柔的笑:“你啊,还是那么不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