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暂时化解皇帝和摄政王之间的不合,转移众人的注意力,毕竟是皇室之间的纠纷,岂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阮清坐在谢熠储身旁,谢熠储独自喝着酒,他垂着眼,仿佛四周的歌舞乐声同他没有任何关系。
看来,皇帝和谢熠储的之间的矛盾,还真不是几句劝解能够化解的。
“倒酒。”
谢熠储的声音很轻,身旁有伺候的宫女,根本就用不着他吩咐,所以,这话是对阮清说的。
阮清顺从的从位置上起身,跪坐到谢熠储跟前,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谢熠储斟酒。
一旁的单颜夕看着眼红极了,闷声道:“有什么了不起,仗着自己漂亮,抢我的表哥,哼!”
嘀咕着,她拿起桌上的点心往嘴里塞,似乎只有将嘴里塞得满满的才能抵消她的怨气似得。
“东亲王到!!”
随着一声传唤,舞台上的歌女纷纷的停了下来,乐声戛然而止,舞女乐师跪在地上,低着头,面向谢瑾瑜,场上顿时一片肃静。
阮清抬头就见男人一身殷红锦袍上绣着栩栩如生的金色巨蟒。
谢熠储端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似乎有些在意,但还是若无其事的将杯子送到了嘴边,全程不曾抬眸。
上座的谢瑾瑜眼眸微沉,眼底的诧异和阴冷一闪而过,忙起身笑脸道:“八皇叔真是稀客啊,来人,快快看座!”
原来这次宫宴,并没有设置东亲王谢绝的位置。
他是先皇同父同母的弟弟,先皇逝世后,谢瑾瑜继位,谢绝就去了边关外隐居,瞧他们的反应便可知道,此次中秋宫宴,他回来,皇家人似乎也并没有得到消息。
谢绝勾了勾唇,走上前,只微微颔首,朝着谢瑾瑜点了点头:“陛下瞧着还是这般英气勃发,令人心生敬佩啊。”
谢瑾瑜二十有九,年纪并不大,可听着谢绝的话和语气,总让人有种谢瑾瑜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奇迹的感觉。
谢瑾瑜自是听出其中内涵之意,但今日宫宴,朝中骨干基本都在,几个亲王也是从封地赶回来参加的。
谢绝的野心天下皆知,只是当初苦于自己能力有限,才一直被先皇压制,如今虽说是换了一辈人,但谢绝也深知,谢瑾瑜和谢熠储都不是好对付的,这才没同他们撕破脸皮,只是明朝暗讽的从不间断过。
只是这些年谢绝一直隐居关外,偶尔让人送鞋东西回来皇宫,意在提醒谢瑾瑜,不要忘了还有他这个皇叔似得。
对于谢绝这般无礼的情况,谢瑾瑜倒是习惯了,旁人也就是看看戏,不敢作声,倒是一旁的太后见不得自家儿子受委屈,她眸光一沉,就要拍案而起。
却听谢瑾瑜哈哈大笑起来,太后有些诧异的看向谢瑾瑜,就见他脸色喜悦,眼底却有藏不住的寒光。
谢瑾瑜道:“劳八皇叔忧心了,寡人身体好着呢,再活个十年八年二十年都不是问题。”
说罢,他甚至还冲着谢绝挑衅的一笑,谢绝眼底带着一丝怒气,可当着众人的面也并不好发作。
为缓解气氛,一旁的珞家将军起身道:“陛下是要万岁万万岁的,臣等还等着陛下率领我军一统天下呢。”
话音一落,全场的文武百官纷纷起身,拱手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阮清小心翼翼的抬眸瞄了一眼身旁不曾起身,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他们的谢熠储,心里有些忐忑。
如今自己起身得罪谢谢熠储,不起得罪谢瑾瑜,左右得不是人,可眼下的情况,她只能选择不起,否则比起谢瑾瑜责怪,她更怕谢熠储发疯。
阮清默不作声的低了低头,就听上座的谢瑾瑜道:“皇叔远道而来,辛苦了,入座吧。”
谢绝冷笑一声,转身之际,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一旁的淡定喝酒的谢熠储和阮清。
众臣得了谢瑾瑜的赦免才敢坐下,唯独谢熠储像是在自己王府一样。
宴会上,歌舞继续,众人忙着敬酒闲聊,也就不怎么注意谢绝了。
谢绝落了座,还没一支舞的时间,他又端着酒杯起身朝着谢熠储的方向过来。
谢绝站在桌前,举杯示意谢熠储:“喝一杯?”
谢熠储垂着眸,只淡淡的答了句:“没兴趣。”
虽然被拒绝,但谢绝却并没有恼怒,只是将目光落在一旁的阮清身上。
“这位就是阮姑娘吧。”
阮清放下手里的酒壶,起身朝他行礼:“见过王爷。”
谢绝目光轻佻的扫过她的身上,随即挥了挥手,台上的舞女和台下的乐师纷纷停了下来。
他伸手隔着布料拉住阮清的手腕,不顾她有些抗拒的身体硬是将她拽了出来,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齐聚,阮清心头瞬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久闻阮姑娘是宫里宫外琴技最精湛的。”他一边说着,一边拽着阮清站在台子中央:“今日中秋佳节,若不请美人来谈上一曲,岂不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谢绝身材高大魁梧,似乎谢家各个男子都是如此,阮清根本没办法在不动用内力的情况下挣脱他的手。
众目睽睽之下,阮清只能任由谢绝将自己拖到了舞池中央。
谢绝一挥手,舞女们纷纷散开,一旁的宫女有条不紊的上前,搬来桌、垫和一把古琴。
谢绝猛地一拽,松开她的手腕,阮清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摔在古琴前。
她还没反应过来,一直粗糙的大手猛地捏住她的下巴,是谢绝。
他将她的头抬起来,迫使她不得不仰着头看他。
忽的撞进他冰冷的眼神中,阮清瞳孔一滞,就听他戏谑的声音道:“不知姑娘功底如何,那就先来一曲《帐中美人香》吧。”
众所周知,《帐中美人香》是九霄第一淫曲,他刻意为之,让阮清弹奏,只是因为谢熠储拒绝了他的邀请,他无法直接对谢熠储下手,就只能刁难阮清。
四周传来似有似无的轻笑声,谢绝甩开她的脸,阮清抬眼,眸光淡漠的扫过众人,有人觉得欠妥别开了眼不看,可有的人却已经开始用一种肆意妄为的眼神打量这阮清。
阮清转头看向一旁的谢熠储,就见他没什么动作,只是看着这边,冰块脸永远都是皱着眉头,甚至瞧不出喜乐。
阮清收回目光,心里像是被什么狠狠地刺了一下,她咬了咬牙,声音轻细却倔强而坚定的道:“不会。”
“那《榻上娇》呢?”谢绝居高临下,声音透着一丝撩拨之意,接着报出一首首淫曲。
“不会。”
“《仙人抱柱》总会吧?”
“……不会。”
阮清逐渐握紧双手,那熟悉且比之前更甚的屈辱感瞬间涌上心头。
谢绝蹲下身子,同她平视,眼神中带着轻蔑和一丝戏谑,他问:“你这也不会那也不会,那你会什么?这些曲子,连我府上的歌伎都会呢。”
阮清看着她,心里万般不服,却也只能咬着牙说一句:“我不是歌伎。”
没曾想这句话却引来谢绝一阵大笑,他道:“有区别吗?反正都是讨好献媚,你能高贵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