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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少年登堂拉边套 老财设套进大牢

贾太平等人走后,躲在屋檐下的梁兵满面愁容,不停的唉声叹气,对曹凯说道:“辅臣,你可给我家惹上大祸了,你不让贾老爷拉走粮食,还打伤了他的家人,贾老爷回头肯定要来报复。”

曹凯冷冷的说道:“兵哥,你放心吧,他要是再来让他找我,事儿是我惹的,我绝不拖累你家。”

李桂芝这时走了过来,对梁兵破口大骂:“你个窝囊废,快三十的人了,还不如个半大的孩子,辅臣兄弟为了给咱家出头,被人打成了这样,你还埋怨他,你还有没有人性,你还算个男人吗?那些粮食是谁给你夺回来的?要不是辅臣兄弟我今天就被贾太平抢走了,你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老婆被带走糟蹋连个屁都不敢放,我哪辈子没干好事摊上你这么个男人?”李桂芝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说完,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梁兵哭丧着脸说道:“我也不是埋怨辅臣,只是想着咱惹不起人家,这贾老爷要是再带人打上门来,到时候可就要抽梁扒房了,我们都得被赶出家门,那可怎么办啊?不行我现在就去镇上贾老爷家再求求情。”

李桂芝被他的话气得快要昏厥,伸手就往大门外推他说道:“你去吧,愿意去哪去哪?你永远不要回这个家了。”

从屋里走出来的梁母叹息着说道:“儿啊,不行你就先去外边躲几天吧,今天辅臣打伤贾老爷家的人,可算给咱家惹下滔天大祸了,你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李桂芝气不打一处来,愤怒的说道:“梁兵,想走带着你老娘一起走,怕就别在这家里待着了,贾太平要是再来我就死在他面前。”

梁兵母子俩没敢反驳李桂芝的话,都低着头都不再言语。

李桂芝看着全身沾满泥土的曹凯,内疚的说道:“辅臣兄弟,让你受委屈了,走,跟嫂子进屋,先把这衣服上的尘土扫扫,再洗把脸。”

曹凯答应一声,随着李桂芝进屋,不再理会屋外檐下的梁兵母子。

脸一沾水,钻心地疼,头上和颧骨都被打起了包,眼窝乌青,鼻翼嘴角都挂着血迹,曹凯不在乎这些,这时他心里想的不是害怕,而是今天便宜了他们,如果还有下次那就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曹凯牙齿咬的咯咯响。

李桂芝拿过毛巾,用热水洗好,把曹凯脸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帮他脱掉鞋子,让他平躺到炕上,用热毛巾为他敷脸,缓解一下疼痛和肿胀。李桂芝站在地上,身子紧贴曹凯的头部,每个动作都很慢,深怕弄疼了曹凯。她俯下的身子挨曹凯很近,嘴鼻里呼出的气都吹到了曹凯脸上,暖暖的,痒痒的,曹凯感觉到有一股热流渗入了自己的身体,李桂芝的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但是很令人陶醉。这个十七岁的少年从来没有和一个成年女性这么近距离接触过,他的心颤动了一下,脸色竟然泛红起来。曹凯躺在炕上,已经忘却了刚才的生死较量,安静地躺在那里,任由李桂芝为他擦拭伤口。

梁兵真的跑了,这个懦弱的男人,害怕贾太平来报复,他一走了之,不去管老娘和娇妻如何应付如狼似虎的贾太平,他一个人悄悄的溜了。

经过一番剧烈打斗的曹凯,在李桂芝轻柔的护理下,沉沉地睡去了,应该是做了一个好梦,曹凯青紫的脸上竟绽出了灿烂的笑容。当曹凯醒来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他是被一股诱人的香味给唤醒的。当他睁开眼时,看到炕桌上摆着三四个炒好的菜,还烫了一壶酒。桌前没有人,李桂芝正在堂屋的灶上给他烙饼,梁母站在院门口不停的往远处了望。

李桂芝忙完,端着一大盆油汪汪的烙饼走了进来,看着已坐起身的曹凯,含笑说道:“辅臣,醒了就赶紧吃饭吧,你看嫂子给你做什么好吃的了。”

曹凯看着这丰盛的饭菜,心里暖融融的,自从母亲去世,多久没有感觉到母性的温暖了,含笑说道:“嫂子,你搞这么排场干什么?这都赶上过年了。”

李桂芝说道:“兄弟,你可是我的大恩人呢,今天要不是你,嫂子就。。。”李桂芝不好意思再说下去。拿起酒壶给曹凯满满倒了一杯酒,接着说道:“你和他们拼命的样子,真威风,看把那个贾老财给吓的,都认怂了。肯定把你给累坏了,嫂子陪你喝一杯,解解乏。”语气里充满关爱和赞许。

曹凯说道:“梁哥和大娘呢?怎么不喊他们一起来吃?”

李桂芝一听,马上眼里噙满泪水,说道:“兄弟,别提他了,嫂子伤心,那个天杀的扔下我跑了,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说完叹息一声,啜泣了起来。

曹凯听完也是一声叹息,对李桂芝说道:“嫂子,你别怕,梁哥走了,有我在呢,只要我在谁也动不了你,这几天我就在你家给你看门。等这事过去再说,要是贾老财还来惹事,我就废了他。”

曹凯又劝慰了李桂芝几句,李桂芝止住哭声,怕影响曹凯吃饭的心情,脸上重又换上笑容陪着曹凯吃喝了起来。

就在曹凯坐在炕桌前和李桂芝边吃边聊时,屋门被打开了,一个满脸焦虑的中年男子闯了进来。曹凯一看正是自己的父亲,李桂芝赶紧下地,把曹父往炕上让,说道:“叔,快上炕吃点,饭还热乎着呢。”

曹父摆摆手,对着曹凯说道:“你伤到哪里了?要不是村里人和我说,我现在还蒙在鼓里呢?你能不能给我消停点?别再到处惹是生非了,咱这个家经不起你这样折腾了。”

曹凯脑袋一支棱说道:“爹,今天这事不怪我,是贾太平那个老东西过来抢桂芝嫂子我才出的手。”

曹父说道:“欠债还钱,种地交租,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么能赖人家贾老爷呢?再说人家的事怎么轮到你多管闲事?”

李桂芝讪讪的看着曹父,不敢插话。

曹凯说道:“爹,你回去吧,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心里有数,贾老财不生事便罢,他要是去咱家找事或者来惹桂芝嫂子我绝对轻饶不了他。今天我就在桂芝嫂子家住了,我给她看门。”

曹父脸色大变,手指指着曹凯说道:“你这个逆子,你闯的祸还少啊?你也不看看今天你惹的是谁?能有好果子吃吗?”

曹凯说道:“爹,我自己的事自己摆平,不会给你惹事的,你赶紧回去吧。”

曹父气的浑身发抖,说道:“我没你这个儿子。”说完,摔门而去。

李桂芝站在地上,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一夜,曹凯没有走,他让李桂芝和梁母上炕休息,他拿来那把钢叉放在身侧,合衣躺在后炕,为她们撑腰壮胆。

曹凯在李桂芝家住下,一连数日,竟然没有等到贾太平派人来报复,难道是贾太平认栽就此偃旗息鼓了?还是在等待时机再加以报复,曹凯不得而知。

曹凯这几天倒是也没闲着,连着几日在李桂芝家住宿,也不回家。倒不是他一心要为李桂芝家看家护院,做这免费的保镖,而是他那颗情窦初开的心对李桂芝产生了异常的好感,每天白天李桂芝变着花样伺候他好吃好喝,到晚上就睡在一个炕上,拉拉家常,说说笑话,也不去理会睡在一个炕上的梁母。几日下来,曹凯觉得住在李桂芝家,温馨快乐,这种感觉是自己家里所没有的,他不想回去了,渐渐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李桂芝对这个比自己小七岁的小伙子也产生了强烈的好感,虽然年龄不大却刚毅果敢,敢作敢为,充满男人的血性,特别是当天逼视贾太平的眼神,充满野性和霸气,特别给人一种安全感,有时李桂芝想着想着脸就会不由自主地红起来,她也把曹凯当成了自己的家人,不愿他回去。

曹凯住到李桂芝家第七个晚上的时候,曹凯像往日一样将钢叉放在身边,自己和衣而卧。听着身边的李桂芝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怎么也睡不着,不停的翻动着身体,就在他心里焦躁不安的时候,被窝里有一只手伸了进来,曹凯心里猛的一颤,他略带紧张的握了上去,柔软,温暖,掌心里还有些湿润。曹凯被拽了过去,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今夜蜕变成了真正的男人。动静很大,炕头上假寐的梁母几次高声咳嗽,没人在乎,风平浪静后,曹凯和李桂芝粗重的喘息声伴着梁母的哀叹啜泣声在这小屋里久久回荡。年方十七的曹凯给二十七岁的梁兵拉起了边套,他以后就是这个家里的半个主力了。

半个月过去了,贾太平没来,梁兵回来了,曹凯知道父亲接受不了他一个小伙子去拉边套,所以也一直没有回家,村里人已经把他们的事传的沸沸扬扬,李桂芝不在乎,曹凯也不在乎。

梁兵看看李桂芝和曹凯之间默契的眼神和甜蜜的笑容,再看看愁眉不展,满腹心酸的老娘,他猜到了什么。他只是懦弱,他不傻。看到眼前的情景,他心里竟然有些许喜悦,自己没有兄弟姐妹,由于势单力孤在村里经常受气,如果家里能有个男人和他分担这些生活的不易,他的日子会好过很多。他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住到了一起。

就在梁兵回来的第三天,镇上警所的警长带着一个人骑马来到了梁兵家,警长下马走进院中问道:“谁是曹凯?案子犯了,跟我走一趟吧。”

看到院子里站着的警长,梁兵吓得不敢作声,悄悄的躲在了炕沿下。曹凯应声走了出来,看着眼前的警长说道:“我就是,有什么事吗?”

警长说道:“前几天在这院里你和镇上贾太平家的下人斗殴,把人给捅死了,贾太平把你给告了,跟我去警局投案吧。”

曹凯大吃一惊,说道:“警长大人,你弄错了吧,那天他们几个围着打我,我被逼无奈还的手,是把他扎了一下,可是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警长说道:“他回去养了一段时间伤,医治无效,在昨天死了,你跟我走一趟吧,回去查个明白。”

曹凯正要继续解释,警长不耐烦的说道:“回警所再说吧,先把人带走。”说着从兜里拿出手铐给曹凯戴上,曹凯没敢反抗。被警员带着往门外走去。

李桂芝在身后跟了出来,说道:“警官老爷,你们搞错了,是贾太平来我家逼粮又把曹凯打伤的,曹凯没办法才还的手。当时人也就是皮外伤,根本不可能是曹凯打死的,我要去给他作证。”

警长说道:“人是不是他杀的,自有仵作相验,容不得你在此聒噪。现在没你的事,等需要你作证时自会来传唤你。”

曹凯回头说道:“大姐,你等我回来,我没事的,我能跟他们说清楚,你放心吧。”

曹凯在李桂芝泪水涟涟的目光中被镇警所的警长带走了。由于事关人命,很快就被带到了中都县的监狱给关了起来,等候法院开庭审理。

你道为何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贾太平家才去报案抓人,原来贾太平那天带着下人狼狈逃回自己家后,一时又气又怕,自己堂堂一个大地主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一个半大小子给灭了威风,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以后这些佃户还不有样学样,如果都要对他强硬起来,将来这地租就更不好收了。更让他没料到的是这个年轻小伙竟然有和他拼命的勇气,自己要不是见机得早恐怕也要为他所伤。村里有如此恶人,必须得尽早惩治,要不将来会更加无法无天。但如果自己再带人打了去,万一闹出人命来,这事就不好收场了,弄不好自己还得惹上官司。思来想去,一时没有计策,贾太平就先把这事搁置下来,待想到一个万全之策再来应对。

一日早上,就在贾太平冥思苦想,如何才能将曹凯置于死地,以解心头之恨时,腹部被捅伤的家丁王三捂着肚子找了过来,对贾太平说道:“贾老爷,我肚子被伤,需要日日用药,可是家中并不宽裕,已经无力为小人支付药费,还望老爷看在是为您出头的份上,能帮小人周全些医药费和家人的生活用度。”

贾太平一听,心下恼火,平时吃我喝我,拿着工钱,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可几个人硬是打不过一个半大小子,除了让老爷颜面扫地还受了伤。这些人出点力就来摆功讨赏,见点红就敢来让自己赔付药费,实在无赖可恨。向来悭吝的贾太平怎甘心为下人拿出钱来治伤。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和颜悦色的对王三说道:“王三,老爷我也知道你的难处,你这伤也是为我负的,你且回去,待我去找个高明的郎中为你拿几副药来喝了,保你药到病除,晚些时候我带着药和钱去你家看你。”

掌灯时分,贾太平独自一人来到了王三的家中,向王家妻小嘘寒问暖,过问了王三伤势和家中情况,随后拿出两块大洋对王三说:“这些钱你家里先用着,不要为钱的事发愁,你安心养伤,老爷自会为你妥善安排家中生计,等你伤好后,将养一段时间,暂时不用上工,老爷还给你按时发放工钱,等你什么时候行动自如了,再回来。”

王三一家连忙鞠躬致谢。

贾太平又从腰间摸出了几贴药膏,对王三说道:“这是我从东洋人手里花大价钱买来的上等药膏,专治这外伤出血,跌打损伤,有止血生肉,起死回生之效,每日伤口处一贴,待贴完这五贴药就会痊愈。”

王三热泪盈眶,长跪地上,竟感动的对贾太平磕起头来,感谢再造之恩。

未曾想,王三用了两贴药膏后本已快要愈合的伤口,竟又开始隐隐作痛,不时泛出血水,王三以为自己保养不当所致,就躺在床上,不再下地,疼的厉害时就让老婆拿些大烟膏来吃,暂时缓解疼痛。五日过后,王三除了伤口未见好转,受伤的部位开始发黑,不停的往外流出脓水,老婆守在身边,一日换洗数次纱布。王三眼睛塌陷,面部泛黑,已无法说话,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老婆见状,赶紧跑去告知贾太平,贾太平带着一个郎中匆忙赶到。

郎中把着王三的脉说:“脉息微弱,生命将危,准备后事吧。”

王三老婆一听,嚎啕大哭起来,说道:“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前两天还活蹦乱跳的,这是怎么回事啊?”

郎中说道:“失血过多,加上伤口溃烂,伤到了腑脏,现在病灶已窜入心肺,再无生还之理。”说完摇着头走了。

贾太平眼里挤出几滴眼泪,对着王三老婆痛心疾首的说道:“你且不要悲伤,都是这个曹凯干的好事,我一定为你家讨回公道。”说完,从兜里掏出来五块大洋,“你把这些钱收下,去给王三准备后事,我写个呈子,送到警所报案,让警所去缉拿这个杀人凶手曹凯。”

接到贾太平报警的警长带人把曹凯缉拿归案,连夜押至中都县。曹凯被关押到监狱拒不承认是自己杀人,县警局开始对王三的死因展开调查,多次派出仵作现场检验尸体,因尸体伤口存在诸多疑点,尚不能定论为曹凯捅刺致死。由于时任察哈尔省都统的高维岳,励精图治,整顿吏治,弘扬法治,凡涉死刑等重大案件,必层层把关,仔细核实,所有办案人员需承担冤假错案的连点责任。由于证据不足,主审官不敢轻易决断,曹凯伤人致死的案件数次发回重审,再加上贾太平看到曹凯已经入狱,心头之恨已解,也不愿再多花费钱财上下打点买他性命,法院一时不能判决,此案也就搁置了下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