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成的声音还算轻柔和气，听起来很高兴的样子，看来正为自己提出的工程方案骄傲。
感情与培养出一表人才的孩子的父母差不多。
“我对你能不能实现工程水平突破这件事没有疑问，但我想知道，那份工程方案中的后勤要求，是认真的吗？”
看来白瑞树的心情确实恢复得很好，他没有向李丹成直球宣泄自己方才的怒火，也没有阴阳怪气。
莫余：孩子长大了，出息了，知道不随便发泄怒火和迁怒他人了……不过这应该不算是迁怒吧，毕竟引起怒火的就是这位？
旁听的莫余又是欣慰又是困惑，李丹成可不知道这个，她只晓得回答白瑞树提出的问题：“当然是认真的，没有好的建材供给和设备供给，工程进度会被拖慢，甚至无法产生有效进度。我们合作也很久了，至于问出这种问题吗？”
莫余发现自己身处的精神海产生了一些细微波动。
“我当然知道建材设备供给和施工进度的关系，我想了解的是，你要的这些建材和设备的数量，是认真的吗？”
白瑞树的养气工夫着实见长，这番话竟然没透出一点怒意。
看来神识修炼也有长进的可能，白瑞树的神识实力在第一宇宙军中的地位恐怕更加稳固了。
“当然是认真的，没有这些建材和设备，工程也做不完啊。哦，我知道了，你应该是听说了工程这边新掌握的材料利用技术，不过这项技术的应用推广现在还没做完，目前掌握这项技术的人还不多，能够减少材料用度的程度也就千分数级别……”
“你觉得后勤部队现在还有余力供给这么多建材设施吗？”白瑞树精神海中的波涛又强了一分。
“……没有余力吗？”
“怎么可能有啊，货运航天器的余量就这么点，更不用说你要的建材都是又特化用途又要求量产的东西，现在就算获批，产线还要重新研发生产啊。”白瑞树指出问题之一。
“研发生产？建材生产应该很简单啊，我没提出超过现有生产水平和工艺的建材吧？”李丹成的语气透露着一股……很难形容的气质。
大概是能够让应激人群难以遏制心中怒火，无论如何也想要给她脸上来一拳的气质。
“就算没有超过现有生产水平，你要的批量这么大，用途还单一，这些建材压根没有那么大的产线！产线都要现在、立刻生产，组装后才能开工！”话赶话到这，白瑞树的养气工夫再好，也是年少轻狂的年轻人，怎么也没法将怒气压制到一丝一毫也没有的程度。
“而且这种情况不只发生在一种建材上。那些用途单一且需要批量生产的建材就不说了——你给的这份方案中就没有什么建材是不要求批量生产的——单说那些用途广泛的建材。我们能够直接动用的产业都是军工产业，军工产业的产出都是有计划的，不可能为了我们一个深渊登月的项目就把所有产出都拿来用。”
“而且，就算军部真的疯了，把军工产业能够产出的你要的建材全部批给我们，现在的产出也不够！就算我们再拿预算去找民企购买建材，不管要支出多少钱，把市面上全部，所有做这块建材的民企产出都买下，产出的总和也不够！”
“全银河共和国为了你要兴建的工程，把现在所有产能都批给你，几年之内也不够在月表上铺的。这是足足二十个市的面积，二十个市！你又不是什么材料都要，那种劣质材料恐怕我愿意给你招来，你也不会用。”
“你知道我们现在的所有产能，需要几年才能建设起一个市吗？需要整整五年时间！而且这五年时间的产能，是把所有资源都用上，只建造市区！就算是你看不起的砖头瓦片都要用上，也只能建造市区。”
“而你又不会要这些建材，你要的建材都是有一定生产能力才能搞出来的东西。更别说你也不是只打算在一个市的范围内只把市区造出来，你还想给一个行政市的地皮都铺上规格以上的建材……”
“我不是什么经济学家，但我也知道你这样做会有什么好处和坏处。如果我们选择购买建材，将市场上的合规建材扫荡一空，这确实是不需要克服其他阻力就能利用最大产能的办法，但钱呢？我们没这么多钱的，天庭能给我们批几个百分点的财政已经是很对得起我们的投资了，你难道要用几个百分点的财政把整个市场上所有合规建材都吃下来？”
“或者我还能帮你再想个办法。你用这笔钱刺激建材市场，让更多人转行干这个，拉动建材产能和规格之后，建材价格下来了，我们说不定还能有戏。”
莫余：等等，你是不是有点阴阳怪气了。
“这项工程也不一定要全面开展，是可以一点一点进行的，所以前期投入可以不用那么多。”李丹成选择妥协。
“好，那就放缓。放缓后，哪怕只是做月表的一期工程，你知道需要多久吗？”
“那得看提供建材和设备的速度。”车轱辘话又绕回来了。
莫余旁听都嫌晕，两边一个说没有，一个说该有；一个指望资源无限，靠人手狠狠锤奇观，一个表示人与货皆失，想要资源就自己安排。
反正白瑞树把这话咬死了，你要什么东西都是产能不够，要么就是运力不够，或者两相重叠，产能和运力都不够。
而李丹成也不恼。白瑞树说东西不够，她就说多少来点。问起实际搞工程的情况下进度能有多快，就说给多少就有多快。
这要是不算车轱辘话，那天底下就没有车轱辘话了。
莫余：我觉得发展的问题还是应该靠发展解决，但我咋介入他俩现在的车轱辘话呢？
“呃，你们聊的东西我是不太懂啦……不过只要不会有负面影响，为什么不先给她一点东西，让她先做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