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夏希羽提供膝枕的这一段时间里,虽然我的大腿受到了不小的压力,但我反而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我好想让来自五十年后的他,就这样一直陪在我身边。
但是,他总是要回到时代的大潮中的。
我能做的除了像其他姐妹一样提供不同形式的陪伴,还有在与他一起实现他的理想的过程中,实现自己的理想。
作为一名“天才医生”,我有这个信心。
——卡罗尔·关原,1983.9】
当两人聊到战争的时候,即使是关原也难免在提问时有些激动:“……来到你身边之后,至少不用扛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炮火。毕竟,你说过‘十年之后,全世界的各类武装的火力会提升半个时代到一个时代左右’。我没记错吧?”
夏希羽并不避讳,但他暂时不愿多解释:“对,是有这事,原因我说过了,也就不多强调。对了,贺晓音也同意我的看法——如果能等到两个SSS级生活秘书,那么哪怕是让其中一人去保护她,或许比起现在就领取修改器的年度礼包,对我们所有人都更有好处。那么,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我就想这样和你独处一会。”
关原的羞赧让夏希羽有些意外。
“关原医生,你怎么也跟另外两个(安雅、乔伊)一样想着跟我独处?”
“沈(涵曦)小姐没有对你提过这样的要求吗?”
夏希羽摇头:“很少有。她没怎么想过这方面的事情。”
关原于是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享受着专属于自己的时间。
夏希羽有感而发,于是写了一首《归国谣·赠关原医生》——
手起。柳叶穿梭桃与李。孤舟白袍流水。远观身影美。
滨海觅得惊喜。颂歌得付梓。试问可执牛耳?盖孤身素绮。
过了好一会后,卡罗尔·关原回过神来,读完了夏希羽写的这首词之后表示了赞许,接着开始依偎他身旁读报。
两人聊了去年这个时候上任的霍斯特·克勒【1】担任西德的财政部长起,近一年来对西德的影响以后,两人继续一同读报。
当她读到一条关于南斯拉夫的新闻时,她主动对夏希羽提起了扎尔科维奇【2】的事情。
后者对此有些不解:“扎尔科维奇访华不是近一周前的事情吗?怎么了?”
“你还记得你与法拉奇的访谈内容中,关于南斯拉夫和铁托的评论吗?他的相关言论已经在中国内外的报纸上出现了。”
夏希羽摆了摆手:“大塞尔维亚主义的幽灵就在那里,就看南斯拉夫怎么处理了。我不在乎扎尔科维奇和现在的南斯拉夫对我的评价——南斯拉夫只是我和法拉奇交流期间的一个例子而已。”
“铁托活着的时候,我估计他也不会在意的。如果我的发言真的让他们杯弓蛇影,我只能说扎尔科维奇和南斯拉夫都已经提前到了尽头。”
关原点头示意自己完全听懂后,接着说起了另一件事:“我听沈小姐说,秦若华博士会在10月初前往华北地区,参加‘机械工业部制冷设备联合经营全国订货会’,了解一下国内的制冷设备的大致情况。莫非,你和秦都希望与中国本土的企业展开冻干食品方面的合作?”
夏希羽微微点头:“我们希望如此。我们可以提供一些技术,但最终还是要看这些企业自己。不过我觉得希望渺茫。尤其是关外等特殊地区的企业,尤其是那些内部矛盾严重的中、大型企业,我们会极其小心谨慎。”
“但既然若华希望试试,那我也不拦着她,反正她之后会直接回到香江——完全不会在浦江进行停留。至于人身安全问题……她和我不一样,她越招摇越安全。”
关原思考了半分钟后,立刻明白了夏希羽的意思,随即问起了答案:“真的渺茫到不具有统计学意义吗?”
“差不多。他们就是不会这么做——少数时候是不会,更多时候是不想、不能,甚至不敢。你在现在的中国待的时间太短,也没有像我一样读过那么多的资料,更没有我之前在吴港研究所和东海建工两家单位里,经历过的不愉快的事情。”
夏希羽的答复让卡罗尔·关原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她终于叹了口气:“所以,一旦决定跟你们前往中国长期工作,那么,除了去那些大医院之外,我和乔伊、安雅这样的人只有在你们研究所才能人尽其才。”
听她用中文说出“人尽其才”之后,夏希羽摇头,随后说道:“你应该很清楚,我可能了解一些你未必了解的你自己的某些方面——这个世界的现实之中无法被观测到的某些方面。”
“我懂。你希望我们都能像刘晓涵或者夏雯莉那样?”
“我目前是这样希望的。我有些来自于我原来的世界的一些方案和创意,但我只能交给信得过的人去执行。当然,实际需要的信任程度随着内容的不同而变化。”
“比如,我给周北斗他们的‘辣条厂’创意,我真的不介意——四十年内能做出四十年后的二十亿美元的营业额就不错了。”
“但是,pcR这种战略级的技术,我只能交给你和秦若华这样的人,我必须确保这项在未来价值万亿美元的技术体系捏在研究所手中。”
话音刚落,早已放下报纸的卡罗尔·关原主动转身拥抱夏希羽。
过了好一会,关原松开双臂,随即立刻表态:“pcR可以改变人类社会的构成方式,可以改变大量学科的根本逻辑。”
“你对我说起过,在你那边的世界里,通过pcR技术带来的分子生物学革命,让一种在中国常见的木耳以及一种中国常见的“金针菇”被分别确定为犹大木耳(Auricularia auricula-judae)和毛腿冬菇(Flammulina velutipes)之外的、两个获得命名的新物种——(黑)木耳(Auricularia heimuer)以及丝盖冬菇(Flammulina filiformis),甚至推掉了不少曾经误用了几十年的结论。”
“仅仅是真菌领域就能有这么大的贡献,在其他领域做出的改变肯定更加巨大。因此,你既然把这么重要的成果交给我,那肯定是因为你像信任秦博士一样相信我。既然如此,我肯定也要竭尽全力完成你压给我的担子。”
随后,关原主动敞开心扉,聊起了自己的过去。
夏希羽听完后只是摇了摇头:“经历过那么多‘黑深残’的事件之后,你仍旧比沈涵曦温柔多了。她就是个纯纯的粉切黑。”
关原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我早些时候听灰风(冯琪诺)提到过‘黑深残’和‘粉切黑’这两个词是你们原先的时代的。话说,你不怕她知道你这么评价她?”
夏希羽两手一摊,语气中透露着一丝无奈:“沈大小姐和我达成了共识。她本人都不在意,我就更不在意了。”
“既然如此,那么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做一些你跟她做过的事情?比如,让你把脚轻轻踩在我的头上,再比如……”
“关原,你说的应该都是从灰风那里听到的。我不希望你变成沈涵曦那样的人——她有她的选择,你有你的本心。她希望让我通过对她做些过去不敢想的事情,排解过去经历导致的不满,进而同时让我们享受。”
说到这里,夏希羽的神色变得严肃:“你不需要这样。我们才见了一年的面,我不希望你我的关系变成我和她的关系。”
关原这才作罢,接着开始聊起了夏希羽的上辈子——从他在浦江住着的、那套从本世纪前期就已经完工的英伦风别墅开始。
卡罗尔·关原通过一个周期的深呼吸缓解了自己的紧张后,这才继续用中文开始新的话题:“希羽,我没想到你在浦江的住处,竟然和我老家的小别墅差不太多。”
夏希羽面带微笑地主动说起了别墅的来历,一时间有些得意:“那可是建筑大师邬达克设计的别墅。四十多年后,我曾在去浦江市的普通话考点考试之后,趁着那天有时间、心情也不错、天气也没有热到发烫甚至发疼的程度,独自乘公交车去过那里考察。”
“那是一个晴天的上午,当时已经作为古建筑的别墅正处于修缮之中,周围其他各种不同风格的古建筑群我也进不去。整条新华路都算是‘历史文化风貌区’,因此有很多建筑都轻易不能改动。你在这个世界里看到的、研究所附近的周围一大批老弄堂都会保留好久。”
正当夏希羽准备介绍下去的时候,他听到了来自关原的问题:“那么,房价多少?”
“在那个时代……一万四千美元一个月的租金。折算到现在,也至少是三千美元一个月的水平。”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好一会。
“我猜,那个世界的你住不起,对吧?”
夏希羽默默地点了点头:“看都不能看一眼,看一眼价格,脑子就会爆炸。毕竟全浦江在那会的人均可支配收入差不多就是每月一千美元左右,我当时没毕业,也就没有正式工作,根本不可能有高收入。”
“谁能想到,来到这个世界后过了一年左右的时间,那套别墅的产权现在就在我的手里……”
听到这里,她询问起了另一件事:“那么,这个世界的希羽组研究所占据的土地,在你原来那个世界变成了什么呢?”
“两栋建筑,其中一栋是浦江影城——那天正好是浦江国际电影节的某一天活动期间,但我没有票。除此之外,就是一家五星级酒店……”
两人就这样一边聊着类似的话题,一边用各种行动满足彼此——直到次日起床后,进入伊丽莎白·安雅的专属时间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