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爷眼皮一跳,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果不其然看见了虞甜。
短短几秒,老狐狸已经脑补出了十几种可能,心里一沉,他试探性地道:“那是坊里新来的姑娘,长得确实有几分姿色,您觉得呢?”
他本来没指望得到回答,毕竟这位每回来,都没表现出对美色有什么兴趣的模样,这次应当也不例外。
可他留意到男子的目光停在虞甜身上,明显有些久,顿时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男子唇角勾起一抹温和笑意,语气饱含意味深长:“确实有几分姿色。”
秦老爷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话。
这是看上的意思了?
可这姑娘,他可是留着另有用途的!
秦老爷一向巧言令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男子也不在意他那点小心思,饶有兴致地看着楼下的风景。
——
虞甜的耳膜都快要被这群冤大头给震破了,得亏她现在还是个哑巴,要不然早就忍不住破口大骂了。
到时候闹起来估计人恨不得给她毒哑。
她心里烦躁,表情也越发的冷淡,放在别人眼里,那就是高岭之花,神圣不可侵犯。
一时间,下面的人更加狂热了。
紫芸得到了指示,知道时机已经差不多,走上前来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大家的诚意云岫姑娘已经看到了,那么接下来,就到了大家最期待的环节,我们的花神云岫姑娘,究竟会花落谁家呢?”
虞甜在旁边听着,眼里闪过一抹嘲讽。
这句话翻译一下就是:要开始竞价了,冤大头们,准备掏出你们的钱包吧。
将活生生的人当做买卖的货物,作为被买卖的对象,还真是,令人不爽啊。
“紫芸姑娘,你就别卖关子了,在座的哪位是缺银子的?直接报价吧!”
“就是就是,爷今天出门可是带够了银子,这位云岫姑娘,非我莫属。”
二楼楼梯间,傅明礼扒着栏杆,磨了磨牙,阴森森地望着说话那人:“把那人给我记下。”
惊蛰抱臂点点头,习以为常,十分淡定:“杀了?”
傅明礼扭过头白她一眼,一本正经地教训:“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你是土匪吗?惩罚他们那是官府的事。”
惊蛰被教训的一头雾水。
她不是土匪,金吾卫的人,杀人从来不讲道理,和土匪有区别吗?
以前不都是这个操作?
傅明礼扯了扯唇角,露出洁白的牙齿,纯洁无辜补充道,“待会儿套麻袋打一顿。”
惊蛰:“……”
啊这。
真是出乎意料的简单粗暴又莫名温和的方式呢。
不愧是跟皇后娘娘混久了,太子殿下是懂遵纪守法的。
惊蛰一脸便秘地点头。
傅明礼开始了指点江山:“还有那个,那个……说话的这几个都给孤记下。”
在他眼皮子底下惦记他娘亲,还敢出言不逊,当他是死的吗?
瞧瞧一个个那损样,进宫当太监他都嫌埋汰,小六子都比他们强!
看到底下热火朝天的争执,紫芸眼里堆起笑意:“行了行了,知道诸位爷出手阔绰,小女便也不废话了,规矩诸位都是懂的,价高者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要想抱得美人归,总得花些功夫出点血。不过贵客们最好掂量一下自己的口袋,量力而行,若是有那些个打肿脸充胖子企图赖账的,我鸣玉坊也不是吃素的。”
周围的打手们将出口围得水泄不通,个个气势非凡,瞧着就不好招惹。
开门做生意,为了防止意外,到时候拉扯不清,自然是要丑话说在前头。
都知道鸣玉坊的规矩,众人也没什么意见。
不过这会儿被美色冲昏了头,都觉得自己是那个幸运儿,哪里还谈什么冷静?
紫芸也乐见其成,为其添了一把火。
不知道哪里吹来一阵风,虞甜脸上的面纱扬起一角,露出大半张脸。
她怔愣一秒,很快意识到这是他们搞的噱头,眼里顿时掠过一抹冷意,及时垂下头,那面纱已经落回去。
然而刚才那惊鸿一瞥已经足够,众人痴痴地凝视着台上“娇羞”的美人,良久无法从那一幕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紫芸看到人们眼里的狂热,心下忍不住感叹,饶是她干这一行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如此阵仗。
果然,谁都逃不过温柔乡。
收敛心神,紫芸报出早就准备好的竞拍价:“五千两起拍,现在开始竞价。”
五千两的底价已经算很高了,毕竟之前的姑娘,最高的也就拍了五千。
但是美色当头,已经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了。
这话如同一个讯号,引得下面的人瞬间疯狂起来。
“我出六千两!”
“我我我,七千两!”
“嘁,一群不自量力的东西!爷出一万两!”
……
下面的竞价热火朝天,季明轩看了眼稳如泰山的傅凛知:
什么叫气魄?
这就叫气魄!
表哥不愧是表哥啊,媳妇儿都要跟人跑了,还有功夫在这儿喝茶。
这种淡定八辈子他都学不来。
直到隔壁的雅间传来一声轻笑,声音的主人不疾不徐地道:“有点意思,那我也来凑个热闹好了。”
“两万两。”
伴随着那道嗓音落下,季明轩发誓,他清楚地看到傅凛知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变了变,他手里捏着茶盏,缓缓眯了眯眼,扭头看向他:“隔壁是谁?”
这语气颇有些杀气腾腾。
季明轩懵了懵,诚实地开口:“我,我不知道啊。”
他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打听到每个人的来历?
傅凛知扯了扯唇,眸光透着砭人肌骨的冷,不冷不热地道:“朕怎么听着,这狗东西的声音这么耳熟呢?”
季明轩缓缓张大了嘴,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脑子艰难地转了转,眼里散发着清澈的愚蠢:“……啊?有吗?我不觉得耳熟啊!”
傅凛知颇为嫌弃地扫了他一眼,伤眼似的别过了视线,纡尊降贵开了金口,却不是朝着他:“三万两。”
这一声,颇有种居高临下的倨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