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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差不多已经进行到尾声,然而众人却没有要走的意思,甚至连脸色明显不太好看的太后也没离席。

虞甜敏锐地嗅到了什么不寻常,端起茶盏凑到唇边喝了一口,眼神若有所思。

余光瞥见惊蛰朝自己走来,二人目光交汇,惊蛰轻轻点了点头。

虞甜唇角翘了翘,隔着人群无意间对上虞瑶的目光,对方朝她递了个催促的眼神,示意她赶紧动手。

虞甜眸光微闪,心底微微叹息。

她执起面前的酒壶,缓缓倒了一杯酒。

这酒壶看起来和普通的没什么差别,实则内里大有乾坤,此壶名为鸳鸯壶,一半装酒,一半装药,只需扣动机关,倒出来的酒便截然不同,可谓是杀人暗算必备良器。

虞甜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指尖不着痕迹在某处碰了碰,又倒了一杯递给傅凛知,唇角勾着浅浅的弧度:“今天日子好,臣妾敬陛下一杯。”

傅凛知抬眼看她,眼神喜怒难辨,他何其敏锐,虞甜那点小动作压根儿瞒不过他的眼睛。

他没吭声,只是定定瞧着她。

目光相触,虞甜眼睫微颤两下,神色自若弯了弯唇:“陛下不愿喝?还是觉得臣妾手里这杯更甜?”她动作微顿,笑了下,作势要把最先倒的那杯换给他,“换一杯也不是不可以。”

傅凛知却夺过一把夺过她最开始递过来的那一杯,不带一丝犹豫,面无表情仰头一饮而尽。

虞甜眼神惊讶注视着这一幕。

傅凛知垂着眸,眉头不经意蹙了蹙。

“陛下喝那么急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喝什么穿肠毒药呢。”她托着下巴,神情有几分玩味,压低了声音戏谑,“甜么?才酿的果酒。”

傅凛知品着舌尖蔓延的果香,神色莫名看她一眼。

虞甜眼底掠过一丝恶劣的光,慢腾腾捧着自己手里的喝了一口,寡淡无味,是白水。

事实上,她根本没把药下在里面。

这壶里装的,一半是白水,一半是果酒。

没想到傅凛知还真敢喝啊。

虞甜抿了抿唇,心里怪不自在。

傅明礼仰头看她,撅着嘴不太高兴:“为什么只有父皇有,孤也想喝。”

“喝喝喝。”虞甜给他倒了一杯白水,傅明礼兴冲冲喝了一口,顿时脸一垮。

……

正在众人推杯换盏,一派热闹中,有人突然站了起来:“陛下,臣有本奏。”

周遭一静,各色各样的目光聚集到说话的人身上。

虞甜半眯着眼打量说话的男子,从对方和顾长睿有几分相像的容颜推断出这就是临安侯。

坦白来说,此人生的还不错,端看太后和顾嫣的长相也知道,顾家的基因糟糕不到哪儿去,他蓄着长胡,看上去甚至有几分斯文儒雅,只是过分精明的眼睛,总给人一种城府极深的感觉。

虞甜把玩着琉璃盏,轻轻磕在桌上,心想:终于来了。

傅凛知神情未变,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眉眼似乎萦绕着淡淡冷意。

沉默瞬息,他漫不经心开口:“今日乃太后寿辰,临安侯连这片刻功夫都等不得么?”

但凡是长个脑子的,都能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悦,进而乖乖闭嘴。

然而临安侯像是没听出来一样,神色添了几分郑重:“回陛下,非是臣执意要扫您的兴,而是此事事关江山社稷,臣思虑许久,还是决定斗胆进言。”

识趣的人这会儿已经嗅到了气氛不妙,连呼吸的声音都不禁放轻了几分,生怕受到牵连。

“事关江山社稷?听上去倒是很严重。”傅凛知冷笑一声,眸色冰凉,“既是如此,那朕便洗耳恭听了。”

临安侯松了口气,转而眉头微皱,似是有些纠结,只见他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摸出一份卷轴,欲言又止:“陛下还是先看看此物吧。”

傅凛知面无表情,递了个眼色,李有福上前接过那卷轴,双手捧着呈给他。

傅凛知眸微敛,不紧不慢将卷轴展开,不知看到什么,眉宇间骤然阴沉下来。

虞甜偷偷望过去,仔细辨认,隐约看到“联名书”几个字,她眉心跳了跳。

傅明礼什么都看不到,可也察觉到气氛的不对,不由自主抓紧了虞甜的手,她反手拍了拍以示安抚,可心里却觉得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

“啪——”

傅凛知冷着脸将卷轴摔在案几上,神色阴鸷,阴沉沉地笑了一下:“好一个联名书!朕的好爱卿,这是联合起来逼朕退位?”

虞甜惊了一惊,迅速抬眸看向临安侯,眼前霍然一片清明,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

她不动声色看了眼太后,果然,从她眼底瞧见一抹幸灾乐祸。

这老妖婆也是知情的!

难怪……

傅凛知发了怒,气氛霎时如同紧绷的弦,底下噗通跪了一片,不论如何,大多数人对他这个皇帝还是畏惧偏多。

临安侯也跪了下来,一脸凝重摇了摇头:“陛下,臣等不是逼您,可是这从古至今,都没有这样的先例啊!您的腿疾一日未愈,这底下的人便惶惶不安。”

古往今来,就没有哪个皇帝是残缺的,传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

临安侯咬了咬牙,挺直了腰背,头往地上一磕:“为了大齐,臣今日冒死进谏,请陛下让位于太子殿下!”

又有十来个大臣陆陆续续站了出来,纷纷跪下磕头,振臂高呼:“请陛下让位于太子殿下!”

虞甜粗略扫了一眼,其中正有她那个倒霉父亲。

“……”

场面一片死寂。

不得不说,他们抓的这个理由实在无可挑剔。

自古以来,便是相貌有损都不能继承皇位,更别说傅凛知还是不良于行。

虞甜抿紧了唇,今日他们是有备而来,不知傅凛知会如何应对?

她眼里不由自主闪过一丝担忧。

“岂有此理!”有一中年男子站出来,气的脸颊涨红,颤着手指着临安侯,“临安侯,你这是做什么?!是想反了不成?”

临安侯看向来人,眼底划一抹不悦,面容严肃:“舒相此言差矣,本侯这都是为了大齐的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