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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凛知板着脸望着台下,面前的筷子都没动一下,他平时就冷冰冰的,这会儿脸色瞧着更冷了,像是冬日刚从湖里捞出来的冰垛子,寒气逼人。

虞甜支着下巴望着这一幕,突然笑了一下,故作不解地皱眉:“这些都不合陛下口味么?”

她歪着头,发间的步摇珠链碰撞,发出清脆的响。

傅凛知不去看她,抿着唇,神情愈发凝肃:“不饿。”

冷冰冰的两个字,透着一股不耐。

要是一般人,也就被他这副模样给唬住了。

虞甜眨眨眼睛,不紧不慢抬手夹了一块糖蒸酥酪放在他碗中,柔软清甜的声音传过来:“陛下尝尝。”

无意间瞥见这一幕的人眼皮子跳了跳,暗暗为这位娇娇弱弱的皇后娘娘捏了把汗。

谁人不知,当今陛下素有洁癖,不喜外人触碰,也不准外人碰他的东西。

早年有不懂规矩企图攀龙附凤的宫女,擅作主张给他倒酒,结果那酒他是一滴未沾。

那个宫女嘛,被当成了花肥。

气氛不由自主有些焦灼不安,谁也不知道这位陛下会不会突然发疯,大家表面依旧在谈笑,却不自觉把心思都放到了高台上。

虞甜不知众人心中所想,懒洋洋托着下巴望着傅凛知:“陛下怎么不吃呀?”

傅凛知觑了眼碗里的酥酪,僵持着没动,冷冽的嗓音响起:“朕这会儿不想吃。”

就这么轻易的松了口岂不是很没面子?

虞甜“哦”了一声,好心提醒:“可是这东西凉了就不好吃了。”

傅明礼跟只松鼠似的,腮帮子撑的圆圆,瞪大了眼瞧着这一幕,似乎品出了什么,眼珠微微一转,连忙点头附和。

傅凛知神情一动,矜持了几秒,正想着抬箸,虞甜忽然改口:“陛下若实在没胃口,那就给阿昭吧。”

傅明礼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

傅凛知难以置信:???

给了他的东西还要拿回去?

说罢她就要抬手将那块酥酪夹回来,被傅凛知一把按住,他眼眸夹杂着几分怒意,抬头看向她,却见虞甜笑弯了眼:“陛下急什么?臣妾和您说笑的。”

傅凛知:“……”

他再迟钝也知道自己被耍了。

眉一拧,傅凛知沉着眼神色阴翳。

虞甜收回手,好整以暇瞧着他:“陛下快吃吧,阿昭不和你抢。”

傅明礼点点头,他已经吃不下了。

傅凛知憋屈的慌,在一大一小的注视下,臭着脸将那块酥酪给吃了。

这可让下面暗暗观察的人目瞪口呆。

陛下竟还真吃了!

虽然脸色有点黑,因为离得远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陛下的的确确是吃了皇后娘娘夹的东西。

众人神情恍惚:眼前的人真的是从前那个喜怒无常的陛下么?

宴席进行到一半,有人举杯祝寿,大唱寿词,直把太后夸的眉开眼笑,见状,有不少人也跟着出声,活像是要分个高低一样。

虞甜在一边默默瞧着,心说古人也挺会溜须拍马的。

她瞥了眼身侧的人,傅凛知大抵还在生闷气,瞧着兴致不高,眉眼低垂,神情冷淡,对于场上的奉承讨好无动于衷,像是在冷眼旁观一出折子戏。

虞甜看着看着,觉得他怪可怜的,和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一样,明明这天下都是他的,她却觉得他仿佛什么都没有,孤家寡人一个,孑然一身坐在这里,连喜怒哀乐都尽藏于那双深晦的眸子中。

她眨了眨眼,倾身凑上去,语气神神秘秘:“陛下可还记得,臣妾答应了陛下一个条件。”

傅凛知扣着酒盏的指节微动,纡尊降贵抬了眼,他的眼皮很薄,双眼皮折痕很深,半敛着眸看人的时候,总有种漫不经心的感觉。

此时那双眼睛里多了丝不虞,虞甜总结了一下,他的表情勉强可以概括为——

有屁快放。

虞甜噎了噎,心想她怎么会鬼迷心窍觉得他有些可怜,明明这人这么欠打!

她大人有大量,决定不跟他计较,眼底划过一抹狡黠之色。,意味深长地道:“陛下等着看好戏便是。”

说完便重新坐直了身子。

傅凛知静静瞧着她,眼底有一抹探究。

虞甜的那些小动作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不过他也没去管,反正早晚会知道,不急于一时。

他收回视线,暗忖:他倒要看看,她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许是有了期待,这百无聊赖的宴会在他看来,似乎也没那么面目可憎,傅凛知难得提起那么几分兴致。

虞甜目光无意间扫过一处,一身白衣的巫隐留意到她的视线,轻笑了下遥遥朝她举杯示意。

虞甜挑了挑眉:他怎么也来了?

她没纠结太多,没过一会儿,虞甜便主动开口:“今日是母后寿辰,后宫的姐妹们也为母后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呢。”

她眉眼弯弯,笑得让太后心里发毛,她面上不显,状若饶有兴致地问:“她们倒是有心,不知是什么样的特别?”

虞甜笑得愈发甜蜜:“待会儿母后就知道了。”

太后眼皮子跳了跳,不知为何,心头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过她料定虞甜不敢在她的寿宴上动什么手脚,于是渐渐放宽了心,也勾了勾唇:“那哀家拭目以待。”

二人相视一笑,有无声的硝烟在蔓延。

傅凛知淡淡觑了眼太后一眼,对方似乎有些忌惮,率先移开了目光。

一声刺耳的唢呐蓦地响起,众人惊了一惊,白着脸惊疑不定看过去。

几抹辣眼睛的花花绿绿跟大扑棱蛾子似的依次蹿了出来,鲜明的视觉感给人的冲突极其强烈,也极其震撼,众人无不被这场面镇住,捂着受到刺激的心脏,一时间风中凌乱。

一句“有刺客”生生给咽了回去,大家脑子里闪过同一个念头:

这……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乐常在走在人群最后,捧着个唢呐吹的脸红脖子粗,一脸的自我陶醉。

经过长时间的练习,她的技术勉强从“吹的难以入耳”进阶为“吹的很难听”。

不得不说,还是令人十分欣慰的……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