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礼盯着虞甜的背影,沉默片刻出声:“为什么你每次出现的都这么巧合?”
虞甜身形一顿,慢吞吞转过身来看向他,她湛黑的眸盯着他,拧着眉像是在认真思考,片刻后,唇角一弯绽出一抹笑:“也有可能,我感知到你遇到了危险,所以特意赶过来保护你呢?”
保护?
保护他?
这个陌生的字眼乍一出现,傅明礼明显神色一怔,他沉默好一会儿,突然扭头转身,硬邦邦的语气传来:“我不需要保护。”
他宁愿真刀实枪的伤害,也不想要有目的的接近,再给出致命一击,温柔的谎言就不是谎言,裹着蜜的毒药就不是毒药了吗?
他一声不吭拔腿就走。
虞甜诧异地挑了挑眉:“喂小孩,我刚刚帮了你,你就是这态度啊?”
傅明礼脚步一顿,微微偏过头来,嗓音沉闷:“我没有让你多管闲事。”
说完,扭头就走,那小短腿倒腾的倒还挺快,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视野里。
虞甜满心震惊愣在原地,有些气笑了,没忍住反问自己,语气咬牙切齿:“我多管闲事?”
她心里攒了点火,又说不上来的有些失望。
原来她这样的,叫多管闲事啊?
没事,要不是因为多管闲事,她怎么会来到这么个鬼地方,经历那么多本不该经历的事情?
“行呗,以后不自作多情了。”
虞甜深呼吸几口,掉头就走,步子很快,像是在和谁较劲似的,没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小道的尽头。
树丛后,傅明礼探出头来,望着空空如也的花园,手里的叶片被碾碎成汁。
他紧抿着唇,眼神交织着复杂的光。
——
虞甜这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回到坤宁宫的时候就已经消的差不多了。
她好歹灵魂也是一个成年人,跟一个几岁的小屁孩计较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我怎么感觉他最近在躲着我呢?”
惊蛰听了一嘴,转过头来,不解地瞪大了眼:“娘娘在说谁呀?”
虞甜撇了撇嘴,语气怏怏不乐:“还能是谁?某个小鬼呗。”
惊蛰一下子心领神会。
“是太子殿下呀?不过好像确实是诶,自打那日出宫以后回来,殿下好像就不怎么来娘娘您这里了。”
出宫?
虞甜皱了皱眉,好像的确是这样的。
那晚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仔细想想,出宫那晚,实在是遭遇了太多,她压根没空去留意一个小孩的心思。
难道小崽子被那晚的阵势吓着了?
也不应该啊,又不是什么纯情小白兔,这点阵仗还能吓到他?
虞甜左思右想无果,这段时间她也的确是忙的抽不开身,要不等忙过了这段时间,再去找他谈谈心好了。
惊蛰见她思虑颇深,要忍不住开口劝慰:“殿下如今也是分身乏术,陛下为殿下好多课呢,可能是压力太大,太累了吧。”
那么小一个孩子,肩头的责任重大,也怪不容易的。
虞甜蹙了蹙眉头,有心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傅凛知定然有自己的考量,她身为一个后妈,这会儿插嘴的话,很有可能会适得其反。
*
傅明礼抬头望着夜色,今晚没有月亮,夜幕黑的像浓稠的墨,四下寂静无声,只有虫鸣,时不时从草丛里传来。
他手背在身后,神色深沉问旁边人:“听说过一句话吗?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小六子一只手提着灯笼,另一只手去拍脖子上的蚊子,两条腿来回折腾,像一只上蹿下跳的猴。
他顶着一脸苦不堪言,眼神幽怨:“殿下,别放不放火的了,咱快回去吧,这里好多蚊子啊,忒毒了!奴才都被咬了四五个包了!”
傅明礼:“……”
破坏气氛真有一手啊你。
他恶狠狠瞪了眼这蠢货,下一秒,一只蚊子飞上来,傅明礼皱着眉一巴掌拍死,盯着掌心的死蚊子,他眼神嫌弃地在小六子身上擦了擦,脸上的淡定有些维持不住:“确实蚊子挺多的,换个地方吧。”
“……”
小六子委委屈屈任由他擦手,张了张嘴,敢怒不敢言。
眼见着自家殿下越走越偏,小六子终于忍不住了,一脸惊恐地打量着四周的景色,总觉得黑暗里蛰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殿下,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不会真要去放火吧?这奴才可不敢陪您疯啊,被抓住了可是掉脑袋的!奴才上有老,下有小,可没这个胆子……”
傅明礼脚步一停,扭过身来,面无表情盯着他:“你哪来的小?”
说着暗示意味十足地朝他身下看了看,眼里带着一丢丢困惑。
“不是说太监生不了孩子吗?”
小六子:大可不必这么扎心。
他咬了咬唇,眼神愈发委屈:“不能生,奴才还可以收个干儿子呀,宫里那些大太监们就喜欢到处收干儿子,等奴才混到了他们那样的位置,也要收几个过过瘾!”
傅明礼扯唇冷笑:“呵,别想了,就你这猪脑袋,这辈子都混不到那样的位置。”
小六子:“……”
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直到看到自家殿下带他来的地方,小六子两腿一软,在空中瑟瑟发抖:“殿,殿下,咱们为什么要来这儿啊?你一定只是单纯的想来看看星星对吗?”
这可是摘星楼啊!
传说中擅闯者死的皇宫禁地!
傅明礼朝他露出人畜无害的笑:“本殿下想偷溜进去。”
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您为什么可以说的那么坦然啊喂?
“……”希望破灭,小六子脸木了。
他沉默半秒,暗搓搓后退了半步:“殿下,不是奴才不肯帮您,可这的确是帮不了啊,咱要不还是先回去洗洗睡了,您看这时间也不早了……诶诶诶殿下!”
傅明礼踩着他的裤脚,朝他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你放心,你尽管回去睡觉。本殿下要是被抓了,第一时间就把你给供出来。”
小六子:“……不是,好歹主仆一场,您忍心吗?”
傅明礼眼神无辜:“的确不忍心,所以到了底下也要带着你一起啊。看,孤多器重你。”
小六子:“……”
倒也不必如此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