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教习的“吼”声把方鱼从回忆中拉回到现实,只听他讲道:“气感阶段主要是对存在身体内的’气’的感应,身体内的精、血、津、脉都是气的不同表现形式,气存在经脉和丹田之中,初学者丹田收缩,可以尝试从经脉中感受……”
这声音大到有的学员已经用托着头的手偷偷的捂住了耳朵,孔大力一点没有在乎,因为这就是他平时说话的音量,除了刚进教室那嗓子之外。
方鱼也从刚开始的有些兴趣,变成了无聊。他讲的根本就不对,这世上也就只有学堂的教材上会这么写,拥有前世筑基期修为的方鱼的眼界自然不是这么低的。
就在这胡思乱想中,武科的课结束了,教室里终于静下来,不少学员都长出一口气,孔教习的气势太足了!
课间,方鱼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低头翻着书本,突然感觉背后有人拍了自己一下,扭头看,是早晨和自己一起吃早餐的小胖子方广寒,只听他说:“小鱼儿,你对气感后期有感觉了吗?”
方鱼点头道:“有一点点了,你呢?”
“我现在感受到内气需要好久,教习说这是气感还不稳定的表现。”方广寒有些郁闷道。
“那得多一些静修了,要把气感变成一种习惯才行!”方鱼好心的提醒道。方广寒的家也是方家旁系,父亲是方家酿酒作坊的小管事,算是和方子墨地位相当的人,方鱼和他之间话题也就比较多一些。
“嗯,这些天静不下来,家里挺乱的,我爹要请他们作坊的人到家吃饭!”方广寒憨憨的说。
“那留在学堂静室潜修呗!”方鱼顺口说道。
“静室潜修……”方广寒听到一个新鲜的词语,喃喃自语道:“啥意思?”
“就是租学堂的静室熬夜修炼了!”方鱼解释了一句。
“那去水潭边不也一样?”方广寒问道。
“怎么能一样,那边不能过夜啊!”方鱼回答道。
秦越之插话进来道:“在静室通宵修炼啊,难道你没有过?”
方广寒道:“没有啊,我知道静室,但不知道这里还能过夜!”
“要不说这里面就属你的进境差呢!”秦越之说道。
“那我今天回家和家里说一声,明天就去试试,静室里有床吗?”方广寒道。
秦越之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方鱼怕方广寒尴尬,忙说道:“有长塌,可坐可卧。”
方广寒继续问道:“那有被子吗?”
秦越之终于忍不住,哈哈笑出声,说道:“广寒,那是修炼的地方,被子肯定没有,不过有垫子,也有扶手。”
一旁一个叫方广武的方家旁系插嘴道:“自己带个小褥子、小垫子什么的管事不会管你的!”
方广寒道:“那就好,那就好,谁能修炼整夜啊!”
方鱼道:“等你有感觉的时候,让你睡你都不会睡的!”
秦越之道:“那是,我前一段时间就是连续熬了好几夜,然后就后期了!”
方广贤这个职业捧哏的及时插嘴道:“真羡慕你啊,越哥儿!”
方广武又道:“不过,过夜是要收费的,20文,广寒,你得提前准备好。”
方广寒道:“怎么还要收费,不是都免费的吗?”
秦越之插嘴道:“不收费的话,这些静室都得被那些整日不上课来蹭饭的给占没了?”
因为初级学堂的规矩是适龄的孩子都可以上,而且提供免费的饭食,就导致周边家庭条件不好的适龄的孩子整日里把学堂当做了饭堂。如果静室再不收费,那就会被他们当成家了。
方广武深有同感的点头无奈道:“的确,到吃饭点儿,饭堂的人太多了!饭的质量也越来越差。”
秦越之道:“是啊,弄得我们天天去外面吃饭!”
秦越之又继续道:“不过,广寒,你要用静室的话,最近得提前登记了,马上就是今年的中级学堂入学考核,静室最近很紧张的。”
方广武接话道:“是啊,我昨天就没订到静室。”
课间很短,几句话的功夫,又要上课了,众人回归座位。此时,教授文科老先生已经走进教室。只见这位老先生头发有些花白,下巴上留着一缕山羊胡,穿着灰布长衫,稍微有些驼背。
坐在方鱼后面的方广寒拽了一下方鱼的衣服,小声说:“下午一起去小潭边修炼吧!”
方鱼小声回道:“我今天家里有事情,下午就不去了!”
老先生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听闻大家最近都在关注今年三合派学堂的入学考核,借上课前的几分钟,我来把我知道的讲一讲!”
学子们一听是说三合派学堂的入学考核的事儿,来了兴致,望向老先生,专心听着。
老先生继续道:“三合派学堂的入学主要是针对十二岁到十四岁这个年龄的学子,参加学堂入学考核,通过即可进入学堂学习。考试分为文武两科,武科以修炼等级、武艺技巧两项为主,其它特殊能力另计分;文科考默写、问答和现场作文,其它特长另计分。”
先生顿了顿,似乎在等大家消化这段话,然后继续说道:“而最后考试的排名则是两科综合成绩的排名。文武两科各占一半。所以,大家不要轻视文科的学习!”
教室里专修文科的人很少,有这样想法的学员大都放在另一个班里加强训练了,这里主要是文武兼修的学员,虽是如此,这个灵气复苏的时代,谁又能那么重视文理知识呢?故而一听得老先生最后把话落到文科的学习上,教室里顿时一片叹息和嘈杂。
老先生也不动声色,继续道:“如果你文科学的好,体悟到浩然之气,可以跨过练气,直入神念之境……”
老先生的话还没说完,一位方家嫡系子弟惫懒的声音响起:“浩然之气太难了,几十年了,青山城里也没有修出浩然之气的,这简直是在做梦!”
另一个声音响起:“是啊,先生,你天天说浩然之气,你自己练出来了吗?”这也是一位方家的嫡系子弟,他这话说的就有点儿挑衅的意思了。
老先生也不动怒,他对这些学生太了解了,这些资质一般的嫡系子弟,努力和不努力都是那样,混吃等死而已。所谓学习修炼,无非是让自己在别人面前体面一些。因为方家,或者说所有大家族的体系制度,早就保证了他们这辈子会无忧无虑的度过。
老先生没有理会那两个声音,只是淡淡的说道:“莫要因为难而放弃,岂不知‘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的道理。”
说罢,轻轻一叹,没有了和学员们闲谈的兴趣,翻开书页讲起课来:“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这句话的意思是:“道”空虚无形,但它的作用又是无穷无尽。大道深远,它好象万物之宗。”
说到这里,先生稍微停顿,见学员们一脸茫然,没有提问的意思。就继续讲下去:“远古先贤已经对道有了深刻的认知,道存在于万事万物之中,人的一生就是寻找道的一生。当然,你也可以浑浑噩噩的过完这一生。”
说着,他看向了那几个占据课堂最中心位置的嫡系子弟,好像在说,浑浑噩噩就是说的你们几个。虽然这些嫡系子弟来这里是为了度过自己的少年时光,但是嫡系就是嫡系,中心的位置是不会变的。
对于先生这种带略带恶意的目光,几个嫡系子弟连头也不抬,他们没兴趣读书,在低头打盹。
方鱼见到此景,心中乐道:“老先生这是拐弯骂人呢!哈哈,当年怎么没发现这位老先生如此有趣?”
前世的方鱼和那些嫡系子弟一样,对上课学习没有兴趣,对课堂教授的人生道理表示不屑一顾。
他只喜欢各种各样精彩的故事,热爱故事中的英雄人物,对大家口口相传仁义道德深信不疑,少年方鱼的梦想就是期待自己有一天成为义薄云天的大侠,可以救苦扶难。
只是他不懂“故事都是编出来的”的道理,不清楚那些口口相传的仁义道德,只是书本上的人生哲理的一小部分,甚至不少还解释错了方向;当然,就更不清楚大多数人只是把仁义道德放在嘴上。前世的少年方鱼只是人云亦云的遵守着自己认为正确的东西,直到他撞的浑身是伤。
这节课很快就结束了,上午的课程也就结束了。方鱼收拾好书本,与秦越之、方广寒几个相熟的同窗打了招呼,转身向学堂外走去。
刚出学堂大门,见一辆龙驹车停在那里,秦云芝正准备上车。方鱼心中有事,没有说话,笑着冲着秦云芝点了一下头,便快步向青山城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