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被高燕骗拐走的弘平妻韩裳竟然从并州回来了,毫发无损,还带回袁绍任命的并州牧高干的并州治中从事韩卓给韩遂的的回信。
原来,韩遂曾写密信交探部送给韩卓,请其救出被高燕骗拐走的韩妮和韩裳,期望至少暗中加以照顾。
韩家早年与孔伷、韩卓两家有贸易往来,韩家供货双马辎车。
韩卓收到信后去找并州牧高干商议,据并州,不宜与凉州势力结怨。提议将二人交给其,知该如何处理。
韩卓虽然放弃军权改任文职,但在郭贡带到并州的三万五千人军队中有很高的威望,历任过陈留郡主簿、涿郡太守、大将军掾等要职,高干依重之。
于是高干出面说服高燕,将二人交给韩卓。
韩卓带回宅府,见韩妮已二十五岁,仍未婚,滴溜溜的杏仁目,混身有野性美,就让妻出面劝说韩妮,嫁给韩卓妻弟之子高宾。
高宾比韩妮大九岁,丧妻已三年,无子,原在韩卓军中任都尉。
韩卓乃兖州陈留郡陈留县人,妻高氏乃陈留郡圉县高干和高燕家族之人。
韩妮虽然未忘却王褓,但也自焦虑年龄大了嫁不出去。窥见高宾身材和王褓一样魁梧有力,高家在并州的势力强大,或许真能如愿替己报复王褓妻韩娟,一咬牙就同意了这门婚姻。
或许这就是女人的命,奔走千里,其实只为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夫君。
韩妮和韩裳商议,当下自救唯有此路可通。韩裳比韩妮大十多岁,又都是族人,就为韩妮做主,准备嫁妆。
韩妮父亲乃韩家青州贸易与事务总管韩棕,为韩理次子,跟随袁绍表任的兖州东郡太守臧洪任属吏。
韩妮向韩卓提出一个附带条件,接父母前来并州。韩卓禀报高干后即刻派人去东郡接人。
高干听闻韩妮与鲜卑置鞬部落首领蒲头的关系非同一般,许诺占据并州全境后让韩棕做朔方太守,高宾任五原太守,防御鲜卑。
朔方郡在黄河东面,置鞬部落在黄河西,因汉望族和守军撤离,置鞬部落已进入朔方郡,把肥沃的土地当草地放牧。
高干的军队已开进并州太原郡晋阳县县城,打跑了占据太原郡的白波军。
白波军于是向南进入司隶河东郡,与居河东郡平阳县的南匈奴单于于扶罗结盟,四处征战,占领河东郡多个县。
白波军韩暹部、胡才部屯河东郡闻喜县、临汾县和绛邑县,沿汾水支流浍水修筑堡垒。
白波军李乐部绕过河东太守王邑镇守的安邑县,进至黄河北岸大阳县。
高燕得知韩妮愿意嫁给高家人,夸赞韩卓,并拿出蜀丝绸给韩妮做购置嫁妆费。
高燕拘了二人数年,始终不能说服其为高家做事。高宾和韩妮婚宴办完入洞房后,韩卓向高干、高燕提出留下韩妮,释放韩裳。获准。
于是,韩卓派兵护送韩裳到左冯翊郡夏阳县韩家,由夏阳县韩家总管韩逢派兵送到并州上郡漆垣县,再由沈氐羌首领滇韦加派兵护送到新成立的新平郡,又由新平羌首领雷敦加派人护送,穿过安定郡马腾部领地、汉阳郡,顺利到达允吾城。
韩裳父母韩普、成香都远在于阗国。韩普任韩家于阗国总管。
韩裳长兄韩琣乃韩家扬州贸易与事务总管,现为九江太守陈纪的属吏。
韩裳次兄韩嘉乃韩家益州贸易与事务副总管,现为益州蜀郡绵虒道代理县长。
韩裳夫君金城校尉铁骑二部校尉弘平回乡曲阿探望父母和儿子尚未回来。二人的家室还在冀城,韩遂派人去帮助搬家到允吾城原宅,等候弘平归来。
韩妮未归,韩理和妻江阮做为韩妮的祖父母仍旧挂记,但也为韩妮高兴,疯疯癫癫的女孩子家,总算嫁人有个归宿了。高宾也算是正宗的官军都尉。
韩妮弟韩煅在成公英军师府任参军,韩遂命韩煅和探部一同与韩妮、韩棕联系。
韩遂感叹韩裳带回的有关并州事态十分重要。
此外,韩棕出任朔方太守,加上张掖居延属国都尉韩史、金城太守韩理,韩家共有三位郡太守。
尚不知韩家青州贸易与事务副总管宋郑会不会跟着韩棕去朔方郡,或留在太原任并州吏。
韩遂询问虞凤的夫君蔡沛是否愿意去上党郡与虞凤团聚,蔡沛表示非常恨妻不辞而别,丢下自己和子蔡远,本想写休书与虞凤断绝往来,可是子蔡远拼命阻止,蔡沛只好暂保留夫妻名义。
蔡沛乃联军督护府饲料和盐署副官。蔡远已十四岁,一直在西镇韩家私塾苑读书、练武。
闰五月中旬,在三辅的联军探部向韩遂安羌将军府接二连三送来朝廷内部信报:
夏,四月二十三日(公元195年5月20日)(资治通鉴记为甲子日可能有误,四月只有甲戌、甲申、甲午),立贵人琅邪伏氏为皇后;以皇后父侍中伏完为执金吾。
郭汜以酒食款待被扣押的公卿,议政李傕。
杨彪曰:“群臣共斗,一人劫天子,一人质公卿,可行乎!“郭汜大怒,抽剑欲手刃之。
杨彪不惧,继续曰:“卿尚不奉国家,吾岂求生!“
郭汜中郎将杨密固谏,郭汜乃止。
李傕召三辅的牢姐羌良熙、虔人羌王奎、零吾羌封乾的羌兵,以及并州上郡休屠各胡金瑞荃、凉州北地郡休屠各胡董合岩、北地郡休屠各胡张金川的胡人部落的兵共计数千人,先以御物缯彩与之,许诺以宫人、妇女,欲令其打头阵进攻郭汜。
而郭汜暗地里与李傕中郎将张苞、中郎将张宠等谋划攻击李傕。
四月二十五日(公元195年5月22日),郭汜将兵夜间逼近李傕霸陵县庳城城门,等候内应张苞等开门放入郭汜兵马。
庳城内有北坞和南坞两个大营,时帝住南坞,李傕屯北坞。
张苞等在堡内烧屋,火未燃烧起来。
郭汜只得强攻,士兵弓弩并发,矢如雨般落入南、北坞内。一矢射入南坞帝御所止高楼殿前帷帘,一流矢贯穿北坞李傕左耳。
杨奉率本部出营外拒郭汜,郭汜兵退,张苞、张宠等领所部投归郭汜。
当日,李傕复移御车进北坞,帝不肯从,强迫之乃行,使校尉监坞门。
北坞内外隔绝,侍臣皆面有饥色。帝求米五斗、牛骨五具以赐左右官吏、侍从。
李傕捂着包扎的左耳没好气地道:“朝时(辰时7点到9点)至晡时(申时15点到17点)用餐,何用吃米?“于是送来臭牛骨。帝大怒,欲责问之。
李傕的岳父侍中杨琦谏帝封事曰:“李傕,边疆浅鄙之人,习惯于夷人风俗,今又自知所犯悖逆,常有怏怏不满之色,意欲转圣上车驾幸黄白城以解其愤。臣愿陛下忍之,未可显其罪也。“帝采纳之。
侍中杨琦谏帝曰:“李傕自知所犯悖逆,欲转御车临幸池阳黄白城,臣愿陛下忍之。“帝乃止住。
左冯翊郡池阳县乃李傕池阳侯封地,黄白城乃池阳县东北角郑国渠南岸一座十分坚固的城池,是李傕屯粮之地。
李傕以益州蜀郡成都县人司徒录尚书事江南亭侯赵温不与己同,乃置赵温于己坞中。
赵温闻傕欲移御车去黄白城,于是写信给李傕:“公前屠陷王城,杀戮大臣,今争睚眦之隙,以成千钧之仇。朝廷欲令和解,诏命不执行,而复欲转御车于黄白城,此诚老夫所不解也。于《易》,一为过,再为涉案,三而不改,灭其顶,凶兆。不如早共和解。“
赵温竟然称李郭冲突为“睚眦之隙“,睚眦之隙即极小的怨仇也要报复的小人,于是李傕大怒,欲杀张温。
李傕从弟上军校尉李应谏之,劝了数日才打消杀之念头。
帝闻赵温与李傕书,问侍中常洽曰:“李傕此人不知善否,赵温之言太真切,恐使李傕寒心。“常洽对曰:“李应已解之矣。“帝乃悦。
李傕使公卿诣郭汜请和,郭汜皆抓起来。
李傕喜鬼怪左道之术,信巫觋厌胜之术,常有道人及女巫歌讴击鼓下神,祠祭六丁,符劾厌胜之具,无所不为。
厌胜之术乃用法术诅咒等以压制人、物、事。
又于朝廷省门外,为董卓制作神座,常以三牲牛、羊、豕(shi,猪)祭祠董卓。
李傕过帝居省阁,问帝起居,求入见。李傕身带三把刀,左手上又持鞭和刃各一。
帝身边的侍中、侍郎见李傕带兵器,皆惶恐,亦带剑持刀,先入在帝侧。
每对帝或言“明陛下“,或言“明帝“。又常向帝诉说郭汜的不是,帝亦随其意应答之。李傕自喜,逢人自谓甚得天子欢心也。
虽然帝能忍李傕,但犹不想令近臣带剑在边,帝对身旁人言“此曹子每次都持刀,将欲持刀图吾?”
李傕听到后很生气。侍中李祯,与李傕同州人,相来与李傕通好,语李傕“所以持刀者,军中不可不为尔,此国家之事“。李傕气意乃解。
韩遂知,左冯翊郡池阳县乃李傕池阳侯封地,坚固的黄白城位于池阳县东北角郑国渠南岸和白渠北岸之间。帝如迁入,再难逃出。
当下面临持续的大旱,韩遂对黄白城南北的两个水渠突发兴趣,去金城太守府查阅资料。
郑国渠西引泾水,东通洛水,长三百多里。
秦国所建的郑国渠西自谷口引泾水,东在重泉县入洛水,长三百余里,灌田约二百万亩,亩产粮一钟,六石多,是当时秦国普通农田的四倍左右,可养活六十七万秦军。
计入布、菜、豆等用地,推算秦国至少需要七千二百万亩普通田地。
益州蜀郡都江堰灌溉成都平原七百万亩,按产粮与郑国渠灌区相当,二处合计九百万亩相当于三千六百万亩普通田地。
秦国在关中三辅、凉州、益州的普通田地估计约三千六百万亩,平均每州一千二百万亩。
汉武帝所建的白渠西自谷口引泾水,东在下邽县入渭水,长二百余里,灌溉田二十二万五百余亩。
为何三辅大旱,李傕、郭汜等的二十余万大军和三辅庶民就缺粮了?
韩遂去找探部总管韩桥询问。韩桥道:“大旱至泾水断流,郑国渠和白渠灌田区几乎无收成。加上李傕、郭汜军不屯田,平时缺粮靠掠抢,整个三辅缺粮年就抢不到粮食。”韩遂恍然大悟。
韩遂又问:“马腾部处于泾水中段,泾水断流,其部粮食能否得到灌溉?”
韩桥做了一个鬼脸笑道:“大旱至泾水和泾水最大的支流泥水水量很小,泾水在三辅段断流与泾水上游及中段各县抢水浇地及用水有关。上年,阴盘县在杨秋手中。”
韩遂大致明白了,三辅对泾水、渭水的依赖程度极高。一遇大旱,泾、渭水凉州段庶民也会抢水。三辅缺水,秋后必然饥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