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军探部把从洛阳、长安等地得到的信报汇总后向督护府汇报,边章命人请李文侯、宋建、王国、滇木、雕零赤等周边的几个首领来榆中城看信报和商议军情。
二月,南宫云台、乐城门接连发生火灾。中常侍张让、赵忠以此为借口说帝敛天下田,每亩田税加收十钱,以修宫室、铸铜人。
扬州吴郡海盐县华亭人乐安太守陆康上疏谏阻加田税,宦官以大不敬罪,槛车押解送至廷尉审。
青州东莱郡牟平县人侍御史刘岱上表陈解释,陆康得免归田里。
又诏发并州太原、司隶河东、凉州陇西等郡材木、纹石,由各州郡送京师。
黄门和常侍们总是找货之茬,强逼贱买,仅按本价一成收购。各州郡不得不再收集货送宦官验货,宦官仍不收,材木堆至腐烂,宫室连年修不成。
刺史、太守只得反复增私调,百姓呼号哀叹。
刺史、二千石、茂才、孝廉升迁或调动,皆要求掏钱资助军费和修宫钱,大郡官位价二、三千万钱,小郡少些,可谈价。
要当官者,皆须先至西园谈价,谈妥了才得去就职。有钱不交者,或逼至自杀;其守清者,乞求不上任,皆强迫就任。
司隶河内郡人司马直,洁白,有清名,美须髯,容貌庄严,乡邻奉之如神。
司马直新任巨鹿太守,西园答应减免三百万钱。司马直不忍上任后去盘剥刚经历过黄巾之事的穷困百姓和望族来筹这笔钱,以疾病为由辞职,朝廷不许。
司马直只得进京,行至孟津,上书极陈当世之失,古今祸败之戒,然后吞药自杀了。
帝看过司马直的遗书,有自责,下诏暂缓催缴修宫钱。不久,收钱如故。
冀州中山国蠡吾县人博陵张牛角趁黄巾军与汉军苦战之机完成聚众起事准备。
二月底,张牛角自封将军,与冀州常山国真定县人褚燕(褚飞燕)合兵一处。
褚燕推举张牛角为首领,进兵攻打瘿陶县,张牛角被流箭射中,身受重伤,临死之前命部下尊奉褚燕为首领。
张牛角死后,众人一起拥戴褚燕为首领,于是褚燕改姓张,唤作张燕。
另有二十六股起事,大股二、三万,小股有六、七千人。
杨凤在河内郡林虑县西起事;
一个叫“司隶”的在河内郡荡阴县起事;
于毒、白绕、眭固从魏郡以西的上党郡潞县南下,与五鹿在司隶河内郡朝歌县西鹿肠山苍岩谷汇合起事,有十万口;
冀州魏郡内黄县人陶升自封平汉将军,在魏郡西部起事,与于毒军汇合;
左髭、丈八、刘石、青牛角、黄龙、左校、郭大贤、李大目、于氐根(羝根)聚在上党郡沾县山里起事;
张雷公或称雷公、大计或称大洪、缘城或称掾哉、白爵或称白雀、罗市、浮云、苦蝤聚在常山国上艾县山里起事;
郭太在并州西河郡平周县白波谷起事;
张晟(张白骑)在河内郡轵县起事。
张燕身轻如燕,骁勇善战,军中称彼为“飞燕”。张燕与常山、赵郡、中山、上党、河内等地起事头领互相联络,连众百万人,号称“黑山军”。
黄河以北的各郡、县都受到黑山军侵扰,朝廷无力派兵围剿。
张燕派使者到京城洛阳,上书朝廷请求归降。帝于是任命张燕为平难中郎将,使彼管理黄河以北太行山区的行政及治安事务,每年可以向朝廷推荐孝廉,并派遣计吏到洛阳去汇报。
朝廷免去康侯袁隗司徒,转任后将军。
三月,风传安平国安平县人廷尉崔烈交钱五百万买为司徒。
又传帝后悔该出价一千万钱卖司徒。崔烈由此在士人心中的声誉顿衰。
崔烈乃虎贲中郎将崔钧之父。
吾凉州联军兵起事,朝廷征发天下役赋没完没了,崔烈提出放弃凉州。
诏会公卿百官议之,议郎凉州北地郡泥阳县人傅燮厉言反对,帝未从崔烈之议。
傅燮在黄巾起事前因为举其为孝廉的郡将服丧三年而成名。黄巾起事后任护军司马随皇甫嵩立功,改任安定属国都尉,因病离职,又进京任议郎。
五月,司隶弘农郡人太尉邓盛罢免;以司隶河内郡修武县人太仆张延为太尉。张延乃张良之后,韩遂太学《毛诗》班同窗张承之父。
司隶弘农郡华阴县人杨彪从永乐少府转任太仆。
车骑将军张温西征关中,请议郎赵岐补任车骑将军长史,屯驻安定郡。
六月,以讨黄巾张角功,封中常侍张让等十二个宦官为列侯。
上年夏四月,黄巾起事后,侍中冀州中山国人张钧上书言应斩十常侍,悬头南郊,以谢天下,再遣使者布告天下,可不需出动军旅,而黄巾大寇自消。
天子以张钧的奏章给宦官中常侍张让等看,张让等皆免冠徒跣顿首,乞自致洛阳诏狱,并出家财以助军费。
帝转斥张钧为狂徒。宦官诬奏张钧学黄巾道,收掠死狱中。
中常侍张让诬司隶河内郡朝歌县人侍中向栩与张角同心,欲为内应,收送黄门北寺狱,杀之。
秋七月,三辅螟灾,谷稼受损。加上四月里的那场大雨雹,持续多年处于低价的粮价开始上涨。
八月底,张温从司空转任车骑将军带兵抵抗吾联军。
九月,以特进杨赐为司空。同月,谏议大夫刘陶、前司徒陈耽为宦官诬陷,死狱中。
韩遂读太学时,陈耽出任过太学博士祭酒(校长)。
冬,十月二十四日(公元185年11月4日),杨赐亡故。以光禄大夫许相为司空。许相乃前司徒许训之子。
帝身穿丧服,三天不上朝,赠杨赐东园棺椁、衣物,赐钱三百万、布五百匹。并下诏哀悼,命左中郎将郭仪为使持节,追赠杨赐骠骑将军和司空印绶。
等到安葬时,灵帝命侍御史持节送葬,兰台令史十人遣羽林骑士轻车介士,前后都奏响鼓吹。
又下令骠骑将军下属及司空仪仗队伍送葬至墓地。公卿以下都参加了葬礼。赐谥号文烈。
其子杨彪刚从永乐少府转太仆,离职,丁父忧,袭爵临晋侯,食邑一千五百户。
帝造万金堂于西园,引大司农国家金库的金、钱、丝绸、布帛堆满堂中。又藏寄小黄门、常侍家钱各数千万。
帝于洛阳建罼(bi)圭苑(毕圭苑)、灵昆苑。又于冀州河间国买田宅,起第观。
十一月,吾联军因流星入营撤退后,张温遣周慎带三万步骑追之。
参军事孙坚说周慎,联军榆中城粮不多,必外调粮入城,孙坚愿带一万步骑断联军粮道,和周慎夹击,联军必入西羌中,凉州可定。
周慎未听从,结果兵败。
董卓带完整建制的全军逃回三辅后,被朝廷封为斄(tái)乡侯(台乡侯),食邑千户。
“斄”为古县名,位于右扶风武功县境内渭水旁。
张温以诏书召见董卓,董卓数日才来见张温。孙坚见董卓轻上无礼,不把张温放眼中,暗向张温提议用军法斩之。
张温惧董卓有威名于河、陇之间,未采纳孙坚的建议。孙坚与军中同僚饮酒时透露了这两件事。
又据传都督放走的赵岐从襄武县经冀县到陈仓时,又遇到乱兵,躲在草丛中十二天不进食。历经磨难才回到了长安。
这些轶事都是联军探部混入官军的谍人探得的。
北方大漠方面,自光和四年鲜卑酋首檀石槐死,以及光和五年(公元182年)檀石槐子和连攻北地战死,和连子骞曼幼,和连兄子魁头继位。
本年骞曼长大,与魁头争王位,二人双亡,部众遂离散。魁头弟步度根代立。
督护府见信报惊讶如张温采纳孙坚第一个建议,恐联军真的已解体失败了。
百万黑山军的起事,虽然张燕归降朝廷,但朝廷肯定不敢掉以轻心,必在河北保留重兵,这样幽、并、冀三州官军无法调来凉州,大大减少了联军的压力。
联军所占之地均为四战之地,处于和官军地盘交错之中。
联军和官军兵力相当,官军一至二年内恐无力再西征,官军和凉州联军各守各自占据的地盘。
朝廷向凉州陇西郡反复征调材木、纹石必至民怨,边章下令派探部数人潜入陇西郡,找到攻破陇西郡中部、南部的突破点,或说服部落起事。
督护府众首领围着沙盘,边章道:“陇西中部和南部与汉阳南部背靠背成犄角之势,有渭水输入粮食和物资,两郡官军和役卒加起来有一万五千人。
右扶风郡的数万官军随时可乘船沿渭水西进增援,联军强攻必死伤惨重。
联军只有先攻占渭水边的右扶风郡陈仓城,切断渭水水道,才能最后拿下汉阳郡南部及冀县,进而攻取陇西郡中部和南部。
安定郡和北地郡两郡南部的一万官军和役卒相连,依靠泾水水道运送补给和援军,联军也无法强攻。
右扶风郡漆县扼守泾水咽喉,如同渭水之陈仓。由此可知,漆县县城也是双方拼死争夺之地。仅靠边通的二千多骑很难守住,需要更多的联军控制泾水北岸。
而联军北部军太弱,必须说动北地郡卢水上游的北地卢水胡彭格起事,可得数千精骑。
而说动北地卢水胡必先说动金城郡湟中卢水胡率先起事,这样北地卢水胡才会信服。”
韩遂表示愿意前往说服湟中卢水胡首领伊德和北地卢水胡首领彭格。
对于边章的先取陈仓的策略,督护府众首领人人均知陈仓城十分坚固,自古易守难攻,但众人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解破对持的僵局,只能赞同。
王国称当年随官军出征时见过陈仓城,而且自家部落中有上好的木器工匠,于是自告奋勇承担制作攻城器具。
边章叮嘱王国:“陈仓城守备绝非一般,积累有数百年战事的守城经验和各种守城设施。一千官军守城可抵数万人攻城。
攻城器具要制大型的,如抛石车、冲车、箭台、云梯车等,可向联军占领区内的望族订购挖地道的铁器工具等。没有三年很难制齐。”
见边章流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王国略显不悦地说:“吾王家保证一年制成。吾先用自家钱,等制成后联军目验后再付钱。”
督护府众首领齐赞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