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舒扒开人群望去,发现正在被施救的那位是个典型的地中海人种,发色棕黑,鼻梁高耸,五官深邃,就是现在的状态实在是有点惨。
因为这人已是满身鲜血,处于一种半昏厥的状态了。
陆舒从外面看来,可以看到这人的四肢与躯干都还完好,但腹部仍有几个血洞正在往外冒血,不知道到底是被子弹射的还是被飞溅弹片所伤。
“救活他,快!”军官紧盯着被包围在中间的那个人,不停指挥着几名医护兵进行施救工作。
一个站在他旁边的哨兵满腹怨气的看着眼前伤员说道:“我们为什么要救大卫国的贱货。反正像这种该死的雇佣兵哪怕留着,我们最终也是要枪毙他的……”
大卫国的贱货?
陆舒探头想要仔细观察,却被俩抬着担架赶来的医护兵直接挤开。
“现在还不能确定……一定要把他救活,我们这里的条件太差,得先把他送到首都去才行。”军官一边指挥着救治一边在跟自己的战友说话。
“什么不能确定,你看他的鼻子,他分明就是个大卫国的狗崽子。”
哨兵显得有些激动,嘴里的高卢语飙的很快。
陆舒只来得及听到哨兵最后说出的那个词,哨兵就直接迎来了上司的一顿痛骂。
“谢里夫,你真是把守则上的所有东西都忘……”,军官正要发作,却瞟到了在一旁探头探脑的陆舒,于是便强压火气说道,“我知道你恨大卫国的人,我又何尝不恨,我们每个人都恨,但就是因为恨,我们才得把他救活……”
因为知道陆舒的高卢语水平实在是有限,军官也就不怎么避讳,直接在他耳朵旁边教育起了自家士兵。
军官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才继续说道:“他最好不要是大卫国的人,如果他是的话,我们就相当于是掌握了大卫国指使立柏亚军阀攻击别国边境的证据,这将是继苏珊娜行动以后,大卫国作恶的又一铁证,所以我们一定要把他救活,谢里夫,你懂了吗?”
那名叫谢里夫的士兵闻言,沉默许久。
随后谢里夫糯糯的说道:“懂了,长官。”
军官看到谢里夫的样子,宽慰的笑了笑,拍了下他的肩膀说道:“既然懂了,那就帮我去把俘虏押回去吧,好好去做。”
谢里夫闻言,先是向军官点头敬礼,随后便转身走向了另一边。
还有俘虏啊,估计过会又能看见图尼丝陆军枪毙雇佣兵了……
陆舒顺着谢里夫离去的方向观瞧,发现那个小兵兵正在走向一个坐在地上、双手被绑缚在后小孩。
童军么?
陆舒在很多电影上都看到过,在有些贫穷落后的地区,军阀们往往喜欢捉一群未受过教育的孩子去参军。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
这些孩子在长大成人以后,往往就只会一根筋的效忠他所在的组织与集体,首先在忠诚度上是没得说的。
其次这些军人虽然已经在肉体上长成了大人,但是他们的三观都还一直停留在很朴素的一个阶段,这样所产生的后果就是,组织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去干什么,组织说什么他们就会听什么,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沦为了战争机器,真的是一件很悲哀的事。
看来眼前这个孩子也是了。
谢里夫刚刚拎着孩子的后背把孩子从地上提起扔到肩头,那个孩子就用汉斯语高声叫嚷了起来。
“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只是为了赚钱,我们只是为了养家糊口啊,你把我放下来,呜呜……”
这小孩眼看士兵不听自己的解释,竟然就直接趴在士兵肩头哭了起来。
嘶……
听到这小孩的哭声,陆舒皱起了眉头。
这个声音,这个台词,我好像在哪听过呀。
到底在哪呢?
“会用枪、年纪小、熟悉、幼稚。”
将种种因素结合起来,陆舒慢慢思考了一会,发现也是思考不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他干脆就放弃了,也不再关心这边的事,慢慢向尼桑皮卡走去。
因为边境刚刚发生过战斗的原因,孟黎柯也就一直坐在车里等着陆舒,身上系紧安全带,不敢再离开皮卡半步。
万一再打了起来,老子可得带着他先跑。
尼桑皮卡,前进四。
陆舒回到皮卡车旁,找孟黎柯要了一根红双喜叼在嘴里,并未点燃,而是遥遥望向肩头扛着个小孩的谢里夫。
“怎么了?”看到陆舒的眼神,孟黎柯问道。
“没什么。”,陆舒先是摇了摇头,随后犹豫了一下又问道,“在你的记忆里头,我有没有遇见过会开枪的小孩子?”
陆舒想着,自己接触枪支也就大约是这一个半月的事,而抄着枪在外干架的时间则更短,在这期间,自己多半都是跟孟黎柯在一起的,如果孟黎柯还有记性而自己没有,倒也是有可能的事。
孟黎柯略一思索,便如连珠炮般说道:“会开枪的小孩?你出门去采访的那天倒是见过一个,你还带回了一把套筒里纹有鹰徽的格洛克17,就扔在我的茶几下面,我那天在看圣日耳曼跟拜仁的比赛,拜仁赢了,我赚了整整八千块钱,加上那一万块的本金就是一万八,我还请你在楼下吃了顿饭,你忘了?”
“我想起来了,妈的,我想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小孩了,噢,那个重伤的……是大卫国的杀手,操,我得去找他算账。”,经过孟黎柯的这么一提醒,陆舒把所有的事可都记起来了。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摆在他的面前。
“你为什么能把这些没用的吊事记得那么清楚,但却每天下楼都会忘带钥匙?”陆舒问道。
现在,比起在图尼丝南部又遇见了逼自己上道的大卫国少年杀手卡尔,更令陆舒惊讶的是,肥宅的脑袋这会竟然还不短路了。
陆舒想着,过会儿看能不能去拜访一波佐藤,再另外找几个精神卫生方面的大夫,让他们给孟黎柯搞个专家会诊。
噢,差点忘了我自己了。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掌握了瞬间催眠技术的陆舒,也是有资格被称为半个精神卫生专家的。
“得了吧,老兄,这可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吊事,那天我先是跟一个来自尼德兰的女孩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然后又押了一万买拜仁赢,然后又遇上你签了战地记者合同,然后没过多久就有法卫局探员找上了门来,这是任何人都没办法忘却的经历,任何人!”
随后孟黎柯就用一种怀疑的眼神在看着陆舒。
那眼神的意思好像是——你啥时候那么健忘了?
跟我学的?
陆舒点了点头道:“好吧,你的解释很合理,但我觉得如果情况允许的话,我还是建议你去进行专家会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