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件事。’
孙厚朴握紧了拳头,恨恨地道。
梁川看了一眼孙厚朴道:‘什么事让你这么动怒,好茶在前,都不能消来你的怒火吗?’
‘海禁政策真的来了!’
什么!
一听这话,梁川一下就从原地炸开,还喝个屁茶!
‘什么时候的事!’
在众人眼里,他们只会去讨论朝廷正式发布的正策,海禁跟他们来说,离得太远,一点都微不足道。
对别人来说,海禁不禁可能都没系,对梁川来说,这可是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
‘日前从福州那里传来的公文,要求各地按朝廷的要求进行变革!’
朝廷的要求,就该就是新政的内容了!
梁川一愣道:‘难不成那个传信的官差,就是到各地传达上级文件的!’
‘三哥你见过他们?’
梁川把殴打官差细细道来,脸上满是无奈。
‘如果对时间的话,应该是了!’
孙厚朴看向梁川,这个政策一出来,不用问了,肯定受影响最大的就是梁川。
梁川的脸上没有一点笑容,他可不管任何政策,但是这个政策,直接就要了他的命。
‘咱们马上回清源!’
此时已到存亡之际,梁川再无法坐视不理。
他如何也想不到,这个本不该在这年代出现的政策,为何会提前几百年出现!
历史的车轮是在哪里走偏了!
屋子里的女人一听说梁川要回清源,全部都冲了出来,个个脸上都挂着忧虑。
她们害怕了,就怕这个男人再一次离去,又要多年才能回来!
这样谁受得了!
一众小娘看向林艺娘,今天就看你怎么当家了!
林艺娘经不起这么多双哀求的眼神盯着她。
‘你这是准备再离开三年呢还是五载呀?’
就连孙厚朴都忍不住把脖子往后缩了缩。
郑若萦看向孙厚朴的眼神更没有好气,恨不能直接生吞了孙厚朴。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梁川回家的时候来,一来肯定又带什么坏消息来了!
就不能让人安生几天!
梁川给了孙厚朴夏雪一个眼神,让他们去外面等等,自己得先安顿好几个夫人!
久旱逢甘霖,如何能让梁川跑得这么快,小娘子们脸上全挂着责问!
以前都是死皮赖脸追着求亲热,骗到手后就带回家当菩萨供起来,没有这么不要脸的!
梁川也没有多废话,直接挑重点讲:‘要海禁了!’
屋子里空气瞬间凝固。
林艺娘与郑若萦率先反应过来,海禁对他们意味着什么!
港口的钱全部在艺娘手上,郑若萦也经过商,甚至淘宝商会也是她的,没有海外的这些商人,兴化这么多人赖以为生的制糖生意,只怕要打一半的折扣!
现在无数人可是靠着这些蔗田过日子,没法制糖的话,许多人得回到以前要饭的日子!
艺娘坐到梁川身边有些着急地问道:‘我常听有些外地的商人来兴化收糖,他们一直在说朝廷要实施海禁政策,是真的?’
梁川点点头,所有人情绪马上低落了下来。
他们梁家可以每天坐着收钱,不是甘蔗地里的产出好,而是港口那里收的服务费多!
清源港靠的就是世界各地的来的海船,虽然他们也有万达商会与之进行贸易,但是数量不多,只要还是靠对港口的管理!
如果禁了海,那他们梁家的收入哪里来?
小娘子们虽然不舍梁川,可是她们不傻,家里没了男人和断了粮只会后者更惨,梁川一看就不是种地的料!
说得再远一点,要是没了钱,梁川还不如兴化这些种地的。。
日子过到这份上,所有人都是清醒的,梁川消失已经成习惯,不能再没有钱,没钱的话,一个大家子的运转都会成为问题!
‘真的,这一次怕是动作挺大,我得去看看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政策,事关咱家,我必须马上走,家里还是等你看着艺娘!’
梁川跟林艺娘交待了几句,便跟着孙厚朴返回清源。
‘这一次三哥会不会又出什么事不回来?’
沈玉贞有些担心地问道。
‘我们也不知道,不过这一次还好,就在清源咱们兴化的门口,就算有什么事咱们也好去寻他!’
几个人只能这样自己安慰道。
‘朝廷最近为什么天天这么折腾,若是封了海,得多少人造反?多少家会揭不开锅?’
郑若萦质问道。
‘这不是咱们该担心的事,我最近看到三哥回来,本是一件高兴的事,但是却高兴不起来,总觉得又得有事要发生。’
女人的直觉总是相当的灵验,一点小事都会让他觉得是灾难的预兆。
艺娘一番话,让几个女人心又提了起来。
‘你们今天起都在家里好好呆着,男人在外打拼,你们守好家门便成,万不能出去再添麻烦,谁要是不听的话,可别怪我当的手狠!’
前几次家里总有人不听话。在外面找梁川,为此给家里造成不少的麻烦,艺娘最怕的还是梁川的孩子会出什么问题!
这便会成为这个家最大的软肋!
这一次林艺娘也不开玩笑,直接下了死命令,否则根本镇不住这几个小娘子!
回清源的路上。
梁川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他不曾记得范仲淹改革有对海上贸易政策提出什么啊?
朝廷就是再疯狂,总不可能对自己的钱包去下手吧!
大宋朝前面还勉强好,打到南宋的时候,其他的经济可以说全部没有了,只有几港口的税为朝廷续着命!把港口封了,等于是自毁长城!
问题在哪里?
真是赵惟宪提出来的?
不是吧,赵祯真的有这么疯?
就听了这个无能王爷的话?
要是赵允让在这里的话,不知道说了有没有用。
当初赵允让对宗室的影响力非常的大,不过此时要再送信去京城,只怕不合适。。
自己去汴京的话,来回差不多又得一年时间,那回来的时候菜都凉了!
‘这个政策朝廷酝酿已久,只是民间的反对声极大,朝廷推不动而已!’
孙厚朴想了想道:‘江浙一带这些年受倭患侵扰严重,生意本就不好做,前些年夏雪他爹让西军去打击了几次,勉强恢复了生机,可是朝廷再这样一搞,等于是断了他们的活路,据说北方不少人也不反对海禁,直接下海为寇。。’
‘问题可不止这么简单,夏雪他爹知道这件事吗?’
梁川开始在找对策,怎么让朝廷收回这么荒唐的决定。
‘早便知晓,可是这件事没人敢去提啊,如今谁敢在朝上说个不字,都是要赌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孙厚朴知道这对梁川的打击极大,也是无能为力。
这一次汴京方面直指夏竦,在清源,就是直接朝梁川下手,谁都看得出来,这是有意为之!
梁川与孙厚朴赶到清源,马上就看到了许多人聚集在港口码头上。
原来数量巨大的海船,本应是出海的时侯,正值在清源装满货物,码头上的工人忙碌的时候,非常少见的,几乎没有海船雇佣船工,他们也不装上货物,有些海船甚至是空着船舱,便离开了清源港!
梁川到达清源时,已经是太阳西沉,按平时的风格,许多劳工都会去街上的小吃街筛上二两米酒,然后切一刀白煮肉在哪个地方淋上一点醮料,美美地喝上两口,干到要天亮之时,再回家去睡觉,第二天周而复始地重复这样的生活。
可是今天,一股躁动不安的情绪在码头弥漫,这些人没工可作也不下工,依旧在码头守着,就盼着事情会有一丝转机。
何谓转机,这个码头可以继续运营下去。
今天威远楼已经来过一趟,他们不敢跟码头办公室做对,但是对劳工可是一点都不带手软的,当场抓了几个不服从官府公文的劳工,直接关到州府大狱里面!
威远楼已经下了文,从两天前起,码头的一切商业活动全部取消,码头夜里开始实施宵禁!
这个消息也是威远楼讨论了许久甚至又派人回福州去请示路里的官员,才艰难作出的决定!
新任的泉州府官员,姓余,余冈。
他奉行上面的决定,即使知道这个海港旦禁掉的话,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一个清源港损失不大,整个大宋的海港全部禁掉,那大宋将会辽夏的岁币都凑不出来!
在别的地方,现在朝廷的税收只够交军队与官员的俸?,一旦他们发现东南的税凭空消失了,不知道会做何感想,又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头要落地!
有劳工发现了孙厚朴与梁川剩坐的马车来到码头,这些眼尖的老劳工都是码头上的老人,只有早期的劳工才认识梁川,后面的人一般就认识苏渭。
‘大官人您来了,天杀的威远楼要禁海,咱们清源人几十代人以来都是靠着这片海子为生,禁了海让咱们去哪里谋生?咱们海边可是连地种不了,不是要逼着咱们几万劳工去造反!’
此情此景,连梁川也是气愤难当。
‘不急不急,在下定会看看这事如何破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