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风跃出洞口之后,略作调整,继续向上飞升,忽觉棺材的一侧猛的一沉,便要从手掌中翻倒。此时便欲举另一只手扶棺已然不及,只得急使鹰爪功,“咔”的一声,在棺底抓出五个小孔,五根手指深深的陷入其中,棺材的倾倒之势也随之一缓。
此时陆风已看清棺材的一侧多了两个人,上半身被棺材挡住,从下半身的衣着可以看出是一男一女,正是药公的两位弟子,张正和郭采莹。心想:“他们俩怎么掉下来了,偏偏又落在棺上,难道是我师弟故意为之?”
他正欲抬起左手,将棺材扶正,王向高的身影已出现在眼前,只见他背对自己,双手托棺,微微向后转头,半边脸上露出笑容,说道:“师兄,你这一手鹰爪功可帅的很啊,小弟真是大开眼界。”
陆风更加确定是王向高在暗中捣鬼,心想:“师弟诺大的年纪,还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万一他们失手坠下悬崖,可怎么向药公交待?”说道:“不要多说,飞稳一点儿。”
山洞距金顶一共只四五十丈的距离,飞的再稳也是片刻即到。此时金顶上聚集了数百人,峨嵋派的人众围坐在一处,女人哭,小孩闹,蔺胡天等人也不加制止,乱做了一团。
金顶上的帐篷已经全部收起,大家都在忙碌的打点行装,准备启程。有人搬了两把太师椅供药公和南宫玉坐下休息,旁边侍立的数十人均无座位。
不断有人向南宫玉禀报消息:“峨嵋派各洞都在收拾东西,未见拖延迹象。”
“空中往来巡视仔细,无人趁乱走脱。”
“各洞正在封闭洞口,预计半个时辰内全部完成。”
药公正想询问可见到我的两名弟子,陆风和王向高已抬着棺材飞升上来,在空中盘旋了半圈,因下面人多,未能及时降落。
众人见两人抬了一口棺材上来,棺材上还扒着两个人,无不大感惊奇,全都仰面观看,喧闹的金顶居然因此安静了许多。
陆风和王向高在一处空地上稳稳落下,张正在双足落地的一瞬间,伸手扶住了身边的郭采莹,郭采莹连惊带吓,精疲力竭,顺势倒在了张正的怀中。
陆风和王向高将棺材放稳之后,快步来至南宫玉面前,躬身施礼,道:“参见盟主。”
南宫玉不知他俩今天具体是什么执事,但见他们弄了一口棺材上来,先有三分不悦,说道:“怎么回事?这么久才上来,偷坟掘墓去了吗?”
陆风忙道:“我们岂敢,这棺材中的尸首十分古怪,我们师兄弟二人拿不定主意,因此抬了上来,清盟主亲自过目。”
南宫玉心中一动:“他二人成名已久,算得上是阅历丰富,见多识广之人,若连他二人都说古怪,拿不定主意,那么这棺中的尸首一定是怪异的狠了。”问道:“里面是什么人?怎么个怪法?”
陆风道:“听张兄弟说,是他的父亲,已经死了二十多年,其左臂居然不腐,不知是何原因,似应详查。”
张正和郭采莹此时仍站在棺材的旁边,距离较远,南宫玉转过身来,向药公道:“张兄弟的家世如何?父母现在何处?”
药公叹道:“她母亲不说也罢,他的父亲名叫张笑今,就在这口棺中。”
南宫玉点了点头,眼光看向正前方的张正,张正正把郭采莹揽在怀里,忽然感觉心绪不宁,如芒在背,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和南宫玉的目光相接,霎时间浑身一颤,右脚向后退了一步,勉强没有摔倒。
郭采莹连忙站直身子,关切的道:“师兄,你怎么了?”
张正道:“啊,没事,没事。走,咱们去见药公。”
话音未落,南宫玉冰冷的声音传来:“来人,支一个帐篷,开棺!”
盟主一声令下,立时有人取来一顶帐篷,十几人通力合作,将帐篷很快支好,那口棺材也抬了进去。
此时张正和郭采莹已经向药公施罢了礼,药公也问了为何来迟,怎么没跟蔺先生他们同来,等等。
因有南宫玉等人在场,张正把和王向高动手一节略去不提,只说是蔺伯伯事忙,陆、王两位前辈把我们带到了安放父亲遗骨的山洞,又把我们带了上来。
那边南宫玉把霍志坤叫道面前,低声吩咐了几句,霍志坤躬身领命,转身而去。
眼看着帐篷已经支好,张正俯下身子,在药公耳边低声道:“药公,不让他们开棺行不行?”
药公心想:“傻孩子,到此地步,那是开也得开,不开也得开了。”说道:“你父亲的死因不明,正好这里南宫盟主和各位剑仙高人都在,大家集思广益,或许能看出些端倪,就此查清了你父亲亡故的真相,不是很好吗?”
他说这话时声音不高不低,身边的许多人听的清清楚楚,南宫玉微微一笑,道:“药公前辈,您一定是见过那条手臂了?”
药公道:“嗯,见过,见过。”
南宫玉道:“若您老人家都看不出端倪,我们这些人就更看不出了。”
药公笑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里这么多人,还能凑不出个准主意来?我看破解那手臂的不朽之谜,就在今日。”
南宫玉微笑道:“药公说能破解,那是一定能破解了,那边准备的差不多了,药公前辈,请移步帐中,咱们共同参详。”
药公道:“好、好,大家都去。”
在众人的簇拥下,药公和南宫玉并肩往前走,进了刚刚支好的帐篷。
郭采莹见张正脸色灰白,怔怔的发愣,关切的道:“师兄,你没事吧?要不我替你进去看看,万一他们真看出什么来,咱们第一时间都不在场,似乎……”
张正坚定的道:“你陪我去,不能让他们乱来!”
张正和郭采莹走进帐篷,只见药公和南宫玉并肩站在棺前,看着秦本初将棺中的遗骨反反复复的仔细检验,其他二三十人分列两旁,也都目不转睛的看向棺内,面色凝重,默默无言。
二人进帐之后,只药公向他俩微微点了下头,其他人均目不斜视,好似没看见一般。
张正心想此时不便多说,只要你们不损毁父亲的遗体,由你们胡乱观看便是。拉着郭采莹在帐口站好,眼光在众人的脸上转来转去,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没过多久,从外面走进一人,绕至南宫玉身后,递给他一张纸条。南宫玉将纸条打开来仔细看了一遍,挥手命那人退出,把纸条收入了怀中。
张正心想:“这时候送什么纸条,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
秦本初验看的重点自然是那条不朽的手臂,将手臂旁敲、侧击、挤压、点按、拿起、放下多次之后,始终不得要领,抬起头,眼望着南宫玉道:“盟主,这只手果然奇怪,能否让我把他剖开,看看里面是什么样子?”一边说,右手一翻,掌中已多了一把精光闪亮的匕首。
南宫玉尚未表态,张正喝道:“不行,我不同意,谁也不能动手!”
在仙侠盟盟主面前,居然有人敢大喊大叫,乃是自古以来极少有之事。在场的众人纷纷投来责备的目光。药公低斥道:“正儿,不得无礼!”
南宫玉倒似乎并没有生气,微微一笑,说道:“张兄弟,你们鬼手门和这个峨嵋派是什么关系?”
张正道:“没有关系,晚辈随药公在此种植双翼枸杞花,前些天才认识的。”
南宫玉道:“可是你父亲的尸骨为何会在此处?”
张正心想:“说来话长,又多半与手臂不朽之事无关,不用跟他多做解释了。”说道:“晚辈不知。”
南宫玉道:“你父亲被吕家记入奸邪传,是他行为多有不轨呢?还是修炼了什么不该练的武功?”
张正道:“晚辈不幸,先父见背甚早,他的所作所为,武功深浅,晚辈实是不大明了。”
南宫玉见他一问三不知,心想:“方才侦知堂的马兄弟送上来一张纸条,上面写有他父亲张笑今的生平,只是太过简略,无法确定他跟峨嵋派这伙人是什么关系,日后需得好好查访。峨嵋派的底细不查清楚,终究是个隐患。”不再理睬张正,向药公道:“不动刀子也好,让我来试试,多半也试不出什么,若不成时,还要请药公前辈亲自出马。”
药公道:“南宫盟主出手,还有什么不成的?一定能查明真相,以慰亡灵。”
南宫玉微笑道:“您也别抱太大希望,我也是勉为其难,姑且一试吧。”说着,跨前一步,右手伸向了棺内。
众人见他只是向前伸手,并未如何俯身,心中均感到奇怪,咱们盟主的手臂再长,不用弯腰就能触及棺内的遗骨吗?还是另有隔空探物之能?
南宫玉的手掌距棺内的遗骨尚有二尺来远,那条不朽的手臂忽的抬起,南宫玉四指前伸,拇指一扣,将抬起的手掌握在了掌中。
两只手相握的一瞬间,郭采莹“啊”的一声,叫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