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采莹藏身的角落十分隐蔽,尉迟庆发出的金镖极少向她射来,仅有的一枚还没飞近她身子,已被张正射出的飞刀打落。
她心里想着不能让师兄为自己分心,还需自己能照顾自己才好,将无影剑提至身前,使了一招防风剑法的起手式,刚把姿势摆好,金灿灿的镖网猛然转向,向着她藏身之处铺天盖地般打来。
郭采莹只觉眼前一片金光闪耀,心知不好,幸亏已经拉好了架势,无影剑趁势展开防风剑法,在身前舞出一个透明的光圈,光圈的防御范围之内,风吹不进,雨打不进,将飞近身前的数十枚金镖尽数挡在了光圈之外。
她剑法虽妙,本身的内力却是不足,每一枚金镖触及光圈便是身形一震,连续震荡之下,后背重重的撞向岩壁,到最后终于把持不住,无影剑脱手,在地上快速的旋转了几圈,剑尖刺入了旁边的岩壁,无法再转,剑身带动剑柄,兀自突突乱颤。
张正以飞刀打落了飞向郭采莹的一枚金镖,心里稍感轻松,忽见镖网整体向郭采莹偏转,立时大惊。一支金镖自己可以快发一枚暗器将其打落,几十支,上百支金镖一齐飞向师妹,自己如何能够制止?就算是手疾眼快,看清了百余枚金镖的走向,也做不到给百余件暗器加速,使其后发先至,打落敌镖啊!
他在万分焦急中,瞥见郭采莹使了一招防风剑法的起手式,将心一横:“师妹,你千万多支持一刻,做师兄的只能尽力而为了。”不理方向偏转的镖网,松手弃了长剑,前腿弓,后腿绷,双臂朝着通风口的方向疾速挥动,各式各样的暗器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向十三处通风口。他要用自己的暗器,将敌人后续的金镖尽数堵住。
药公一上来就点明了张正是药门弟子,料想尉迟庆出手时不该过于孟浪,一边观战,一边微笑着和身边的南宫玉闲话。当看见山洞里的镖网偏转,联想到方才张正打落了一把看似无关紧要的金镖,那金镖飞行的方向和镖网偏转的方向相同,心中立时恍然:“不好,小丫头躲在那里!”
他曾用心的传授郭采莹剑法,对这位女弟子的武功深浅了然于胸,知她若剑法运用得当,短时间内能抵挡对方的剑网,时间一长,必然无幸。又见张正狂发暗器,欲用自己的暗器,遏制对方的金镖,心想:“傻孩子,你哪有这个功力,还是我老人家亲自出手吧。”左手袍袖一摆,挥出一股劲风,口中还和南宫玉说笑道:“两个小子斗来斗去,也就这几般手法,怪没意思的,让他们别打了吧。”
尉迟庆见张正孤注一掷,全力发暗器与自己对攻,嘴角边现出一丝冷笑,双手疾速插入镖囊,探出手时,双手指缝中金光闪闪,已抓了数百枚金镖,双臂向前一挥,指缝中的金镖便要脱手而出。
便在此时,药公挥出的劲风扑到,劲风中暗含着两股寒芒针内劲,尉迟庆只觉身后一股凉风袭体,随即双腿环跳穴上一麻,身不由己的向上跳了一下,双手上发出的金镖也跟着向上偏出二尺有余。
张正发出的暗器从十三处通风口射出的同时,数百枚金镖分别射在十三处通风口的上方,一阵金石撞击的大响,每个通风口的上方均腾起一团烟雾,所有的金镖都没入了岩壁之中。
张正发出的数不清的暗器继续向前疾飞,尉迟庆首当其冲,但他是暗器高手,双手隐于袖中,连续舞动,将飞近身边的暗器全部收于袖中。
药公和南宫玉站在尉迟庆的正后方,尉迟庆在前面把暗器收了个干净,自然没有暗器向他俩飞来。
二人身后是列队观战的百余名剑仙,这些人虽不精于暗器,但本身的武功极高,若是一人独处,再多的暗器也能应付自如,可现在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太近,难免有挡开的暗器飞向另一人,另一人仓促抵挡,更不及拿捏暗器被挡出后飞行的方向。一时间,众剑仙上遮下挡,左接右拦,忙乱了好一会儿,才将张正发出的这一拨暗器全部接下或打飞,已有七八人被暗器划破了皮肉,脸上的神色既含羞带愧,又惊怒交集。
南宫玉本来对药公十分尊重,但药公暗中相助自己的弟子,将自己的属下弄得狼狈不堪,很扫自己的面子,心中着恼之下,身形猛然拔高,超过尉迟庆的身子,左臂高高举起,向对面的山崖遥遥拍出一掌。
这一掌初发时空空灵灵,飘飘荡荡,似乎没什么劲力,掌力行至中途已是风声赫赫,威势极强,待掌力着于岩壁,“轰”的一声巨响,似乎整个山体也震荡了一下,十三处通风口上方的岩石哗啦啦坠落,现出十三个长七八尺,宽二三尺的洞口,阳光从十三处洞口射入,将山洞内照得一片明亮。
药公见他一掌之力,便将十三处通风口震得可以容人通过,虽然事先尉迟庆在各通风口的上方射进了许多金镖,但也是罕见罕闻的厉害掌法,赞道:“南宫盟主,真有你的,好一手震山掌!”
南宫玉笑道:“都是吓唬小孩子的玩意儿,您老过奖了。”
刚说到此处,山洞内一根石柱上掉下来一个人,落地后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又一跤摔倒,显是受伤不轻。药公笑道:“看把人家孩子吓的,路都不会走了,以后可要悠着点儿,别再胡乱吓人了。”
南宫玉哈哈一笑,道:“药公吩咐,自当遵命。您看这洞口开也开了,咱们进去参观一下如何?”
药公道:“好啊,我在他们这里住了好几天,还没到过这个大号的山洞呢,是你开的洞口,南宫盟主先请。”
南宫玉笑道:“晚辈怎好占先,药公前辈请。”
药公笑道:“那就都别客气了,咱们一起进。”和南宫玉手挽着手,身形向前飘动。
尉迟庆接住了数十件暗器,但更多的暗器从身边飞过,听得后面乱作一团,似乎有人被暗器所伤,心中懊悔不迭:“一上来便使杀招好了,现在不仅没胜,还连累许多同道受伤,这张老脸真是丢尽了,以后还有什么颜面自称是使暗器的祖宗,不仅是剑仙,更是镖中之仙?”
他恼羞成怒,正欲再向洞中发射金镖,药公和南宫玉从身边飘然而过,紧接着众剑仙如过江之鲫,纷纷越过他的身子,随在药公和南宫玉之后,分从十三处洞口飞入了洞中。
尉迟庆伸手在脸前扇了两下,驱散了众剑仙从身边飞过时拉出的白烟,双眼直愣愣的看向前方。只见剑仙们队列整齐,后背紧靠着洞口,自己若要进入,还需向前面的人借道。他略等了片刻,竟无一人招呼他进洞,也没人回头观看,似乎所有人都忘了他的存在一般。他心中一阵心酸怅惘,暗想:“我出力报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竟如此相待,罢、罢、罢,活了一大把年纪,还争什么权位虚名?”黯然转身,足下白烟滚滚,向西南方而去。
张正奋力一挥之后,也无暇看是否能挡住对方的金镖,展开鬼魅穿云步法,身形连闪了两闪,已来至郭采莹身前。此时郭采莹掌中的无影剑已经落地,身边左右倒是没有暗器向她飞来,但身后有没有却无法看到。急忙双臂张开,抱住她的身子,顺势扑倒。
药公和南宫玉进入洞中,先见张正和郭采莹拥抱着摔倒,随即蔺胡天、孙务实、何成刚、李志等人从石柱后转出,走上前相见。
药公虽只向张正和郭采莹扫了一眼,已看出二人没有受伤,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对面蔺胡天等人已纷纷施下礼去,蔺胡天道:“药公和南宫盟主仙驾光临,我们这处小小的洞府真是豁然开朗,蓬荜生辉了。”
药公笑道:“是比先前亮堂多了,不过蔺先生啊,打坏你洞府的是南宫盟主一人,你若是要怪,可别怪在我老药公头上啊。”
蔺胡天道:“岂敢,岂敢,南宫盟主信手一挥,省下我们许多开凿之力,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哪有见怪之理?那不是太不懂事,太不通情理了吗?”
南宫玉嘴上没说,心里对那把摩天剑着实喜爱,已决定将云智广之事大事化小,和平解决,但蔺胡天一伙人必须为自己所用,给自己打制刀剑。
他正在盘算大队人马赶到之后,如何向大众及云家人解释,秦本初已率众降落在金顶,又听说云智深带了二十余人,跃下舍身崖,给哥哥报仇去了,心中登时一沉,万一双方再有损伤,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对这伙人从轻发落,进而收为己用?当即率领众剑仙来至舍身崖下。
他是剑仙领袖的身份,宽恕别人之前还要摆摆威风,端端架子,因此在药公暗中出手,身后的属下多人受伤之后,拍出了一记震山掌,将通风口扩大了数倍,与药公一起进入了洞中。
此时听蔺胡天如此说,淡淡的一笑,说道:“你能这么想,当然是好,可是洞口开的再大,也不如平地上方便,你们还想在山洞里住一辈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