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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明贤盯着点餐机上9号桌的点单「24罐可乐」,陷入了沉思。要是搁在以前肯定会去怀疑是不是显示出了问题或是客人按错了,但见识过太多奇葩饮食习惯的自己已经学聪明了,先拿了6罐出去“试试水”——

“弄错了吧?”

9号桌坐着的是个女生,看年纪应该是大学生,妆发花哨、穿着前卫,玩着手机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

“啊,抱歉,果然是点餐机出问题了,我就在想一个人怎么可能一口气喝24罐可乐嘛!”

“不,24罐是我点的,我的意思是你就这么给我拿上来?”

“什么意思?”

“超市里这样一罐可乐也就3元,你这里卖5元,我还买你这么多…”女生顿了顿,抬起化着浓厚烟熏妆的眼睛:“难道不该装在加冰的玻璃瓶里,再往里面放上几片切片柠檬和一小撮薄荷叶配上吸管拿过来吗!?”

“可以,不过在这之前先签了这个——”杜明贤照例拿出电子协议:“我没权利干涉你的饮食习惯,但有提醒的义务,签完后就随你便了。”

“有病!不就多喝点可乐么,又不是不付钱,你吓唬谁呢!?”

“你是第一次听别人说喝这么多可乐不健康吗?”

“当然…不是啦!在家我爸和我妈天天唠叨,逼着我每天最多只能喝10罐,现在我终于一个人考到苍启大学了,一定要喝个够!”

杜明贤想起威廉说过的一句话——积压的欲望到最后都是要发泄的,能忍一辈子的就成佛了。

“苍启大学?那你是我学妹啊!”

“诶!?”女孩瞪大的眼睛凸出十分厉害,甚至担心会弹出来。

“不至于这么惊讶吧?”

“我不信!苍启大学可是重点,毕业后干嘛来开饭店啊!?”

“开饭店有什么不好?虽然辛苦,但自己给自己打工不用低声下气看人眼色!”

“是么…那我问你:学校后面有什么?”

“一只叫‘布奇’的流浪博美犬,话说应该死了吧?”

“已经不怎么动了,不过听学姐说前年生了一大窝哦!”

“呵,人还得考虑养孩成本,狗倒是想生就生…”

“我再问你:教务处纪主任的秘密是什么?”

“他有三顶假发,关键是款式还不一样,结果不到一周全校都知道他戴假发了。”

“哈,看来你还真是学长啊!那对我这个学妹有什么想要叮嘱的?”

“不偏爱,懂节制,方得长久。”

“唉…”女生长叹一口气,“你不懂,我这辈子的快乐也只有可乐了!”

原来,女生家境不错,但父母常常忙于工作疏忽照顾和陪伴,所以她的一日三餐几乎都是吃快餐;尤其是被她形容为“甜而不腻、清凉解渴、提神醒脑、身心愉悦”的可乐更是被奉为“神水”毫无节制地饮用,在甜味中似乎能感到幸福而忘记孤独。

“我承认自己喝得有些多,但没必要大惊小怪,不是也有很多人爱喝茶吗?谁规定茶就一定比可乐健康?”

杜明贤愕然:“虽然喝茶喝多了也不好,但总比可乐健康些吧?可乐里全都是糖和热量,会对心血管和代谢系统造成极大的负担,而且还会腐蚀牙齿…”

“随你怎么说,总比喝硫酸要好吧?”

见女生签了字,杜明贤也没了辙,只好给她拿可乐。

“等等!”

“怎么了?终于想明白喝这么多不好啦?”

“不,这罐直接给我!”

从杜明贤手里接过可乐,接下来的一幕简直叫人大跌眼镜——女生竟然把一罐可乐倒进了面条里!

“你、你这是在干嘛!?”

“可乐拌面,没听说过?”

“没有,咱能说点正常人的菜谱吗?”

“这怎么不正常啦?香气喷喷的牛肉面搭配甜丝丝的可乐,每一根面条都被浸染了快乐的味道…”

杜明贤不理解,但也管不了,毕竟没有一条法律规定不许可乐拌面的。

“哦,麻烦再来一碗米饭,可乐拌饭也超好吃的!”

“……”

“别用这种眼光看着我嘛,我爱喝可乐又咋啦,我们宿舍有个舍友还是泡菜上瘾呢,这才刚开学就见她往阳台上摆了整整六个泡菜罐子!”

“说句不好听的话,泡菜拌面和泡菜拌饭在我的认知中都是起码还能理解的。”

“那泡菜西瓜、泡菜蛋糕、泡菜蘸大葱呢?”

“泡菜也不是啥好东西,盐多,吃太多会加重心脑血管的负担。”

“这话你跟她说去,现在快把我的米饭拿上来啦!哦,还有剩下的18罐可乐!”

杜明贤完全无法理解,明明健康饮食的概念应该是个人都懂,什么是对身体有益什么有害也都清清楚楚,但为什么总有人就是充耳不闻?

“池雅晴你过来帮我一下!”

“哦,给那个‘可乐女’切柠檬加薄荷,是吧?”

“你听见啦?也觉得很不可理喻吧!?”

“还好啦,我在留学的时候也听说过咖啡成瘾、奶酪成瘾、酒精成瘾…哦,你女朋友会不会是奶茶成瘾?”

“绝对不会!莹莹爱喝但怕胖,一天最多一杯。”

池雅晴把可乐倒进玻璃杯中:“我是不明白这玩意有啥好喝的,又甜又齁,还是鲜榨的果汁最好喝!”

“我也不明白,对我来说还是酸梅汤更好喝,解渴则是白开水…不过可乐成瘾肯定不止她,说不定有什么咱们不理解的魅力吧?”

“再有魅力也得学会克制啊!比如大部分人都能公认的,油炸食品很香,对吧?但为了健康着想还是得限次限量!”

一旁的石铁龙插话了:“有的人不在意这个,觉得活多久无所谓,重要的是能尽情地享受自己爱吃和爱喝的!咱东北那边喝酒都是论瓶整的,喝倒在炕下那才是本事!”

“哼,我有个大学同学才奇葩呢!”周徽成也举例:“他说他这辈子就没碰过蔬菜,而且看见绿色的东西就反胃,甚至连吃彩虹糖都把绿色的挑出去!不过之前我也说过,有个几十年不吃绿叶菜的,还天天喝酒抽烟,也不锻炼,可照样活了90多!”

“那都是极端案例啦!”杜明贤不以为然,却又话锋一转:“不过,我倒是有一点点羡慕他们有对某些东西如此极致痴狂的热爱,能从中获得简单又纯粹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