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所“隐居”之地,处在山间。
倒也算他幸运,这里本是废弃的农村。
田地虽说荒废,但土地本身还算肥沃,他自己稍加打理之后,便用于种植实验用的灵植。
不过,这也揭示了一个事实。
这里的人,并不是因为田地问题而背井离乡。
是战乱。
这个时代,无处不在的战乱。
而且此地临近东北。
由于现在的白瑾根本没有刻印、根本不是天选者,苍没有向他刻意隐藏手臂上的“纹身”,也没有解释什么。
扯了个理由解释自己为何两手空空,白瑾在苍的居处暂时住了下来。
顺便也得知了时间。
他到来的那一天是132年4月16日,离宋石青遗物所记录的与苍的再会还有半个月时间。
实际上,苍也很欢迎白瑾。
白瑾察觉到了,苍想把他当实验体做研究……
——才没有这么一回事。
是认可。
从最开始看见苍的那些杰作时,白瑾的认可、毫不作伪的夸赞让苍十分高兴。
那天晚上,苍喝了酒。
不喝酒的白瑾极力推脱,但苍自己也还是喝得很高兴。
“白兄,你知道吗?你是第二个听完我的理念之后就认可我的人,哈哈……”
灰发少年脸庞通红,扬起大碗一饮而尽。
第二个吗……
白瑾也猜得到第一个是谁。
是宋石青吧。
只是,在真正的历史中,132年并不存在名为白瑾这个人。
所以,可能只有宋石青认可了他。
啊,当然,白瑾还没有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穿越回过去。
姑且就这么一说,莫要在意。
“真想让那些老古董也听听啊……”
那一晚,白瑾就看着苍喝了个半醉,摇摇晃晃地回自己房间睡去了。
名为苍的存在,他的形象在白瑾的心中愈发丰满。
但与此同时,白瑾也没有放弃思考眼前的状况。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不妨,他就先确定一下,自己有没有穿越过去吧。
只是,该怎么做呢?
如果瑶瑶在就好了。
白瑾自认为没那么聪明,要想出个检验办法,可没那么容易啊。
想着想着,时间也就过去了。
入眠,斗转星移,太阳升起,新的一日开始。
然后白瑾还是没想到办法。
果然瑶瑶真没骂错他。
蠢。
但至少,观察苍的行动并未停止。
白瑾还指望着从中找出苍的天选技到底是什么呢。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摆脱眼下的困境,但做好该做的事总不会错。
但白瑾可没有任何理由去让苍告诉自己天选技是什么。
只能期待他与宋石青还有端木云飞的再会了。
或者,指望他在日常生活也用上天选技?
不太可能吧……
新的一日,宿醉的苍却是一大早就起床了——好歹是个三阶超凡,哪会醉得那么厉害。
白瑾住的是另一间临时打扫出来的房屋,苍并没有来找他,而是往自己的实验室奔去。
而白瑾出门时也留意到了运作中的实验室,不由得感叹。
真勤奋啊,科研狂人吗?
白瑾很怀疑如果没醉的话,苍是不是会通宵工作。
别说,待到午餐时间,苍还是泡在自己的实验室里,压根没有吃饭的意思。
不,像这种科研狂人很有可能吃辟谷丹就草草了事了吧……
所谓辟谷丹,和压缩干粮差不多。
秀。
白瑾也没去打扰他,自个儿在山里寻了些野味自行解决。
时间就缓缓过去了,一整天都没见苍从实验室里出来,如果不是烟囱里时不时冒烟的话,白瑾都要以为他出事了。
可还真是个预想之中的科研狂人。
不会真的像白瑾想的那样,通宵熬夜不睡觉吧?
虽然说三阶超凡的体质也能撑好几天就是了——大概。
难不成,是白瑾的到来和认可激起了他的动力吗?
这个解释好像也说得通。
但白瑾的内心并不表示有趣。
反而是困惑加重了。
现在,他认识了一个截然不同的苍。
越是如此,白瑾愈发认识到九十年前后两个苍之间的差距。
如果苍对他自己所告诉白瑾的那些“反智”理念深信不疑的话,也确实能理解一个科研狂人会有如此大的转变了。
一直以来奋斗的目标、信仰,破裂了。
但又产生了新的问题,为什么坚持科学的苍对这么荒谬的理论深信不疑。
问题一个接一个啊。
没完没了的。
一无所获的一天过去了,苍始终没从那个实验室里出来。
然后来到疑似穿越的第三天。
白瑾等来他想要的变化。
苍没有忘掉白瑾的存在,看那黑眼圈大概真的通宵工作了一晚,与白瑾打了声招呼后又扎进了实验室里。
而白瑾也需要观察周围,事实上昨天他就这么做了。
只是进行得很慢,今天继续。
然后,攀上高处,白瑾意外发现,远方尘土滚滚,有一伙人往只有苍和他居住的农村赶来。
骑着马,背着刀,还有枪。
而且还有超凡者,混杂着几个一二阶。
白瑾没有急于去做些什么。
如果这是历史上也发生过的事,那白瑾什么都不做,遇上难题苍自然也能克服。
不妨看着就好了。
就算现在面对的是年轻的苍,还未成为日后那个非法组织首领。
但知晓他会成为一个屑人,对于苍,白瑾并不介意“见死不救”。
不过,假如能让白瑾逮到更好得到天选技情报的机会,他还是会选择出手的。
对于恶人,他不爱讲道义,只看利益。
他就在高处,藏着看着。
马匹嘶鸣,人们于田边勒马。
大约是瞧见了田野中绿莹莹的灵植,人群中的几个超凡指指点点,脸上闪过几分诧异,随后是喜色。
而也有人瞧见冒着白烟的实验室,显然留意到有人居住。
白瑾就看着他们把刀和枪取下,反握着——起码他们还懂得反握着,走上前,敲门。
也大概猜出这批人什么身份了。
结合时代背景看,马匪吧。
但带着几个超凡的马匪,属实是罕见了些。
但这不是白瑾要关心的事。
也许是被外人打扰,苍蹙着眉头迈出门。
双方交涉几句,便有几人在田中摘取灵植。
苍留意到,顿时急了眼。
先是呵斥几声,而那几人抬刀举枪,约摸是在威胁苍。
可苍不吃他们这一套,乱世之中,他才不管什么“超凡不于人前彰显”的潜规则呢。
挥手施法打退那几人,那些人聚拢上前,可却被苍接连打飞。
咬到硬骨头,怕了。
马匪们撒腿就翻身上马逃跑。
白瑾看得差不多了,也下山回村。
然后碰见苍。
故作诧异地看着被马匪肆虐过的痕迹,白瑾说道:
“道友,方才我在山上看见有人离去,不知发生了何事啊?”
闻言,苍的眉头依旧紧锁。
这并非对白瑾的不满。
“麻烦的人,他们背后的老大和我不太对付。”
原来还认识,倒是让白瑾感到意外了。
但苍好像也没太放在心上,打理农田之后,转而与白瑾聊起这几日在实验室里所做之事。
白瑾虽然是个武修,但全方面发展好歹能听懂一点,有一句没一句地与苍聊起了他的研究。
大约是惊讶于能有人勉强跟上他的步调,苍颇为欣喜,拉着白瑾聊了许多,直到后来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实验室里的作业还未完成,又匆匆离去。
然后这一天,白瑾又没看见苍从实验室里出来。
直到又是一天过去,白瑾再度藏在山里。
只是这一次,他简单在村里布置了个传音法术。
方便远程窃听。
再一次,滚滚烟尘中,马匪们再临小村。
这一次来了个三阶。
“灰发小子,给我滚出来!”